平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平安,却不敢正视她,急忙收回了视线。她摇摇头:“不,谁也没有逼我。都是我的错,我一时糊涂,勾引了姐夫……”
“你……”平妈妈只恨不得再给她一个嘴巴:“你们俩是串通好的吗?一个一口咬定是他逼你,一个又口口声声说是勾引他。你们是串通了一气来折腾我们这帮老人家吗?”
平宁紧咬着唇瓣,失了血的嘴唇本就苍白,贝齿深深的嵌进去,苍白的脸上只剩下一双大的可怜的眼睛,眼里却布满了阴霾,整个人看起来脆弱透明的仿佛一触即溶。
“妈妈,您别问了,他们是在谈恋爱。”平安突然开了口。那天在现场她看到陆子扬和平宁的表情,再加上平宁出事后陆子扬的反应,她就已经都猜到了,就算她不想相信也没办法。
她冷冷的看着母亲:“这事能全怪平宁吗?如果不是你们自作主张,把我和陆子扬拉一块儿,能闹成这样吗?我的终身大事不用你们操心,您要是嫌我待在家碍眼,非得把我送出去,那我就还回美国,省得让您看了就闹心。”
平妈妈差点没晕过去,指着她气得整个人都颤抖:“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行,孩子一个二个都长大了,不要娘了,开始挑我这个做妈的错了。你滚,你滚回美国去,以后都不要回来,我就当没生过你!”
平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镇静,只是眼里有掩不住的痛楚和疲倦,伸手拉了拉平妈妈:“妈,这事到头来谁都是受害者,平宁从小懂事,也就做错这一回,您就原谅她吧。说到底,要不是我不争气,让您操心,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后我不在您身边,您要多休息,别再操心这操心那了,有平宁照顾你,我也放心。”
她说完,自己倒先红了眼眶。平宁越听越不对劲,她这口气,怎么真跟道别一样的。
她拉了拉平安的袖子:“姐,你要去哪?”
从事发到现在,这是她跟平安说的第一句话。
平安握了握她的手:“我回来这段日子,还是觉得国内不适合我。正好我在那边的导师也有新项目要做,我打算过去帮他。以后,妈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孝敬妈,别再惹她生气了。”
“姐……”平宁和平妈妈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妈是跟你说气话呢,你还能真走吗?”
平宁摇了摇头:“可我不是说气话。这些天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出国并不是为了逃避,我只是选择更适合我发展的道路。人这一生不能只为了结婚生孩子,我也有我想做的事,将来你就会明白。”
平妈妈只是瞪着平安,眼圈里红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平安扶着平妈妈,说:“平宁刚醒来,让她好好休息吧,这些事以后在说。妈,我们出去吧。”
平妈妈挣开了她的手,兀自走出去,平安跟上去,关门时,往里又扫了一眼,对上平宁的视线,嘴唇似乎动了动,到底没开口。
平宁无力的靠回枕头上,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平安临走时到底想跟她说什么了,她只是后悔,自己怎么这么糊涂,是她一手毁了平安的幸福啊!
她哭得筋疲力尽,舌尖阵阵发苦,心却凉了,她情愿平安像妈妈那样扇她一巴掌也好,骂她不要脸也好,总好过这样无声的退出。平安走了,她知道平安是不会原谅她了,她彻底伤了她的心,平安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原谅她了……
一个月过去了,北京的气温一天天降下去,西伯利亚又吹出新一波的冷空气,来势汹汹,直卷京城。几乎是一夜之间,这座古老的城市就上了霜冻,清晨雷允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仍然觉得手脚都冻成了冰,隔着柔软的皮毛手套,拉开车门的时候,还是隐约感到了金属的冰凉质感。
幸好江措站在过道那旁朝她招手,她裹得严严实实,毛绒帽子遮住耳朵,围巾裹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和颧骨上的两团红色,她张着嘴,不知在说什么,面前吐出一团团的白色。
走近了才知道原来她是在说:“下雪了。”
是真的下雪了,北京今冬的第一场雪。空气里夹裹着细密如针的小雨吹拂过脸面,随着她说话间,刺骨的寒气透过衣领缝子灌进来,她伸出手,一朵晶莹的雪花沿着无边无际的天幕撒下来,正好落在灰色的貉子毛手套上。雷允晴刚要把手伸过去给她看,那雪片已经溶解,化作一点水迹。
她有点遗憾,不过更多的雪片夹杂在雨中落下来。她说:“北京的第一场雪为你饯行,这一路你必定顺风了。”
江措也笑,像个孩子似的脱了手套,拿掌心去接雪瓣。
又到了一年最冷的时节,然而在这个时候,她最好的朋友却要离她远去。
不能不说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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