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往后怎么办呢?〃
〃去旭川,嗯,旭川。〃她说,〃音大时代的一位好友在旭川办了一间音乐教室,两三年前就劝我去帮忙,我没答应;说懒得去那么冷的地方。可你知道,好歹成了自由之身以后,除了旭川,还想不出其他落脚处。那地方怕不会像是失手弄出来的大陷坑吧?〃
〃没那么恐怖。〃我笑道,〃去过一次,小镇不坏,气氛挺有趣的。〃
〃真的?〃
〃不假,比在东京好,肯定。〃
〃反正没其他地方可去,行李都寄过去了。〃她说,〃渡边君,还能找时间去旭川玩?〃
〃当然去的。不过你这就赶去不成?总要在东京逗留几天再去吧!〃
〃嗯。可以的话,准备呆上两三天。能在你那里借个宿吗?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毫无问题。我钻进睡袋在壁橱里睡。〃
〃抱歉抱歉。〃
〃没关系,壁橱宽敞得很。〃
玲子有节奏地轻轻叩击夹在腿间的吉他壳。
〃我恐。拍要训练一下自己的身体,在去旭川之前。对外面的世界还根本不熟悉。很多很多事摸不着头脑,心里又紧张。这方面能帮我一把?能依赖的人只有你这一位。〃
〃只要我能办到,帮多少把都行。〃我说。
〃我这人,莫不是在打扰你吧?〃
〃到底能打扰我的什么呢?〃
玲子看着我的脸,扭下嘴唇笑了,再没说什么。
从吉祥寺下了电车,在转乘公共汽车去我住处之前的时间里,我们没说什么正规的话,只是断断续续地谈东京市容的变化,谈她的音大时代,谈我过去的旭川之行。有关直子的事绝口未提。我同玲子足有十个月未见,但如今和她单独走起来,心头仍不可思议地涌起一股平和、宽慰之感,并觉得以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回想起来,同直子两人在东京逛街时,便是与此完全相同的感觉。如同我与直子曾共同拥有本月的死一样,而今我与玲子又共同拥有直子的死。想到这里,我陡然什么也说不出了。玲子一个人说了一会,发现我不开口,便也不再吭声。于是两人默默无言地乘上公共汽车;来到我的住处。
这是初秋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同恰好1年前我去京都擦望直子时一模一样。云如枯丝,细细白白,长空寥廊,似无任何遮拦。又是一个秋天,我想。’风的气息,光的色调,草丛中点缀的小花,一个音节留下的回响,无不告知我秋天的到来。四季更迭,我与死者之间的距离亦随之急剧拉开。木月照旧17,直子依然21,直至永远。
〃一到这样的地方我就松了口气。〃玲子走下汽车,环顾四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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