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低下头看——
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个动作。
然后他的头颅便沿着自己的胸膛滚落,跌在自己的足趾上。
但是在失去意识前他还是看清了:那片飘落地上的东西是一方灰色布巾。粗糙的布纤维瞬间吸饱了雨水和鲜血。
窑子里灯光昏黄。狭小的房间充塞着异味。
唯一没有歇息的是一个快四十岁的娼妇。她被这个像顽童般闯进来,浑身湿漉的高瘦男人一把推到铺着破蓆的床上。男人抹去额上水珠,掏出十五个铜钱,重重放在枕旁,又放下一个染上了一圈圈暗红的长状灰布包,然后解开湿透的裤子。
阳物像刀子般勃挺。
娼妇感受到一股粗犷原始的刺激,久已麻木的阴部迅速升起痒感。
男人一言不发地跨上床。
娼妇闭起眼睛。
曙光初露。随着朝阳上升的角度变化,平西石胡同上的参差屋影渐渐退却,露出被昨夜暴雨冲涮洁净的石板地。
一条早起的野狗奔过胡同。嘴巴上衔着一根苍白的断指。
狄斌睁着疲倦的眼睛,坐在木房外替灶火扇风,搅动着灶上大锅稀粥。他一夜未睡。
粥已煮透。狄斌倚在门前瞥向屋内。于润生、龙拜和齐楚仍在熟睡。两张吊床空空如也。一张属于仍被关在牢里的镰首。一张属于葛元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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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豆,你没睡过?”
于润生从板床坐起来。
“早啊,老大。早点弄好了,你先吃。”
于润生爬离板床,走到木房门外,摸着了挂在壁上的洗脸布。
狄斌从水缸掬起一瓢清水给于润生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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