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公雷把视线转向那房间。他并不真的恼怒,倒是好奇这房间里是个怎样的客人。
他在房门上敲了三下,唬了春美一跳。
“茅爷,还是不要……房里……”春美也看出茅公雷并不是普通的客人——他的两个随从就睡在左右隔壁。然而跟这房间里的人相比……
——但世上没有茅公雷不敢见的人。
“你认识里面的客人?”
“他不算是客人……他跟琳姊是老相好,偶尔就住在这儿……”
房里没有反应。茅公雷把房门推开,轻松得就像回到自己家里。
那“客人”全身赤裸盘膝坐在床上。
茅公雷过去也见过几个胖得过分的人。有两个是京都里当官的。看见这种胖子时他都会想象,自己的硬拳头捶在那种肚满肠肥的身体上会有什么后果?也许要击倒这么一条肥猪也不是易事……
可是他从没有见过这么高的一个大胖子。连盘膝坐着也令人感觉到那高度。胖子通常肤色都比较白——常在阳光底下劳动的人胖不到哪里。可是这胖子的皮肤却黝黑得像熟铜。身体与手脚满是斑斑旧疤——高耸肚皮上的那些格外明显。身上许多处都纹着刺青图案,有的明显因为身体长胖了而变形。图案的风格与墨色各自不同——这胖子必定到过许多地方。
他坐着的那张床恐怕是特别订制的,否则早塌了。茅公雷看得出,胖子的脂肪底下还残留过去吃苦锻炼的肌肉痕迹——他必定比另一个与他同体积的胖子重得多。他并不脏,指甲都剪得短短,乌亮的长发与胡须修得很整齐。胖子通常都给人一种意志不坚的印象——连自己的体形都控制不了的人,茅公雷认为没有任何意志可言。但眼前这张圆胖的脸,五官轮廓仍予人坚实得像钢铁的感觉。
胖子额上中央有一点黑得发亮的胎记。形状像弯月,或是镰刀的锋刃。茅公雷马上知道他是谁。
“你好。”茅公雷径直走进房里,坐在小几前的椅子上。几上有一壶昨夜的残酒,茅公雷拿起来,含着壶嘴就喝起来。
“你的女人挺骚的。”茅公雷抹抹嘴角。
“嗯。”镰首点点头,他瞧着茅公雷的神情很轻松,两个男人仿佛早已相识许久。
“叫什么名字?”
“曲琳。”
“满好。”茅公雷站起来,活动一下肩膊跟颈项,像要准备工作般。“让这女人给我一晚如何?”
镰首耸耸肩。“我不是她老公。她是个卖身的,要跟谁睡觉,我阻不了。”
“不见得吧?我看她只跟你一个睡。因为你,没有其他人敢嫖她?”
“我不大清楚。你可以问问她。”
曲琳刚巧回来,捧着一盆刚换的热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赤着膊出现在房间里,她捧着铜盆的手没有摇动一下。曲琳微微一笑,然后把铜盆放在床上,拿起盆里的毛巾替镰首抹脸。
“果真是个好女人。”茅公雷这次忍不住说了出口。他毫不避讳地瞧着她的胸脯跟腰臀。看着她细心地为镰首抹拭,他明白了:不是别人怕了镰首而不敢嫖她,是她没有把镰首以外的男人看在眼里。
茅公雷喜欢女人,可是没有喜欢得会为女人跟别人动气的地步。对那些喜欢打女人的男人则除外。有次他在京都街上,几乎徒手把一个爱打老婆的男人那话儿扯下来。后来那老婆去偷汉子,那男人当然不敢吭一声。
曲琳正在替镰首抹腋窝。茅公雷步前,右手抬起她的下巴,近距离正面端详她的脸孔。曲琳没有回避,也没有闭目,镇定地回视茅公雷,仍然是那笑容。
“就可惜太命薄。”茅公雷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脸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