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首知道小黄有担心的理由。贩运军资品予南方的藩属是株连同族的叛逆死罪,像他这等贩子买办,当然要小心首都来的密探。
在三次“平乱战争”里战败的南方十四藩,藩主为保存本族财富和地位,集体领罪而喝下皇帝赏赐的毒酒,并且贡献巨额的赔偿。
然而把持当今王政的权力者已经习惯于享受传统军事优势的保护,欠缺防患未然的政治远见。南藩长期向北方派来的官吏施以贿赂攻势后,原本加诸于战败者身上的苛刻条款都疏于执行。众藩主藉助丰庶的天然资源和肥沃多雨的土地,又渐把元气恢复过来。而上代藩主含屈而死,更强化了他们复仇的决心。
镰首不清楚于老大跟小黄合作的生意有多大,龙老二每次秘密押运的是些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这生意才是“大树堂”现今最大的财脉,而且秘密得连庞文英也不知情——庞祭酒与当今太师何泰极是知交好友,他极可能反对这盘威胁朝廷的贩运生意。
“这次的货不少。”小黄说。“这些‘北佬’要是冲着我们而来,倒是个大麻烦。你替我查一查对方的来意,行吗?”
镰首耸耸肩。“你也知道,我这个‘大树堂’的五爷,连个部下也没有。”
“狄六爷总会查出点什么来。这漂城里他不知道的事情恐怕很少。”小黄说。“你替我问问你义弟。”
“你会留多久?”
“最少留半个月。然后要到州府走走。”
镰首知道,“大树堂”不是小黄唯一的合作伙伴,更不是最大的一个。他怀疑小黄本来就在南方某藩里当大官,甚或具贵族血统。
“州府里的女人跟漂城的比怎样?”
小黄把手臂搭在右边的女人肩上,亲了她的脸一下。“每次我离开漂城都觉得心痛。”
“别再赌了。跟我上去喝。”镰首说着再次捏了那妓女的丰臀一下,然后拉着小黄的手登上二楼。
陈井早已为他们准备了最大的房间。桌上摆着一整窝狗肉,当然还有酒。三个妓女脱得赤条条地躺在大床上等着。
小黄那四个女人也跟随进来,在狗肉与烈酒之间,柔软的手把两个男人的衣服褪去。
镰首已不知喝了第几碗酒。窗外好像更亮了,大概是正午吧。小黄已经不见了,脑袋跟胃同样地胀。他感觉发丝搔着他肥胖的肚腹,两手不知抓着哪个女人的哪一部位,血气在翻腾。脑海一片空白。他闭上眼。
不行。他看见的仍然是宁小语那张美绝的脸。
地窖墙壁的粗石呈暗红色,像血。也许这里过去曾经是个屠宰场,蒲川却嗅不到半点腥。
下面的石室并不大,长宽不过十步,顶却很高,蒲川不用弯腰。
室内只点着一盏油灯。三个男人的身影完全静止。蒲川看得出,那种“定”是经过严格训练得来的。
坐在中间那个男人先动。右手把握在左掌里的书卷翻过一页。他就着灯光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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