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以后才知道,世界原来这么大……
——现在,我带着这个世界回来了……
阴沉的天空之下,昭河东岸的景色在前方出现了。黑子的心在狂乱跳动。
在河岸上守备的官军也发现了这大支骑兵的来临,正忙乱地在各种栏栅工事之间准备迎击。黑子一眼瞧过去,敌人在岸旁的防守兵力果然很薄弱。他高举长刀,下令骑兵采取尖锥阵形,全速冲锋。
官军射出那阵稀疏的箭矢,对猛冲而来的四万“三界军”骑兵简直有如搔痒,冲势一点也没有给阻缓下来。
黑子身先士卒率领在那尖锥的最前头,当先杀入敌阵。他左右斩拨掉三根迎来的长枪,战马同时穿过了尖木栅栏间的缝隙,撞飞了一名官军步兵。其他守兵也都被这股气势吓得退开。
紧随他之后的亲兵早有准备。在长枪骑兵的掩护下,二、三十名骑士撒出一根根连着长索的铁钩,把栅栏勾住了。他们驱马往两边一分,把栅栏硬生生扯倒,扩大了敌阵的缺口。随之而来的刀枪骑兵源源从这缺口冲了进去。
同时黑子已到了敌阵中央,策马来回左右冲杀,眨眼间已有十多名敌兵成了长刀下的亡魂。那种速度、力量与气势,简直有如地府爬出来的魔神,跟当年自内攻杀首都南崇门的父亲不遑多让。
“三界军”骑兵大半还没有抵达,河岸上的官军守备线已经完全崩溃。黑子领着三十多骑,马蹄跃下冰冷的河水中,在仅仅淹及马腹的河中向对岸奔驰。
黑子才刚下了河,就感到不对劲。马儿的四蹄像被什么缠着了无法提起。四条腿绊在一起,战马失去平衡仆倒。
黑子在那一刻及时跃离马鞍,跳到了河中心。他这才发现,河底下布了一张粗眼的绳网。马蹄就是给这个绊倒的。
下了河的骑兵也接连纷纷落马。人和马都发出受伤的悲叫——河底里不单布了网,还撒了大堆蒺藜尖钉。
——敌人早有准备……
这时,对面的堤岸树丛间出现了大量人影。整排的矛兵居高站立,八尺尖锐长矛朝下齐指向被困河心的骑兵,形成一道森然的屏障。矛兵之间又夹杂着弩兵,开始射击被困河中的骑士。河水被染红了。
后续而来的“三界军”骑兵不知就里,也冲进了河中。被困在水里的人与马越积越多。
黑子知道若骑队持续被困河里,将陷于极度危险。机动力是这支急袭军最大的武器。马儿要爬上对面堤岸本就不容易,在长矛和弩箭之下,更几乎像是不会动的稻草人……
黑子咬着牙,把长刀垂直向下插在水中,以他那惊人的力量对抗着水底的阻力向前奔跑。穿着铁甲战靴的双足,所过之处把水底的铁钉都踢开或踏平了。
黑子在水里奔跑的速度出乎守备官军的意料。穿着这样子的重铁甲,在满布陷阱的及腰河水里,他像奔牛一样冲向对岸,倒转的刀刃把绳网的粗索一一割断。
“跟着我!”他一边前冲一边命令后头的部下。
黑子一离开水面踏到堤岸的泥土上,已有五柄长矛朝他招呼。他双手举刀横扫,把四根矛杆清脆斩断。黑子闪身躲过第五柄,顺势以腋窝挟着矛杆,身子一拧就把那矛兵摔飞进后面的河水里。
附近其他矛兵挡在黑子跟前围成半圆,全力阻止他登岸。但黑子双腿又长又灵活,左右跳了三步闪过刺来的矛尖,已经踏上昭河西岸的土地。
黑子一登上平地,攻防顿时逆转。断矛抛飞,破裂的动脉,流泻的脏腑。黑子的人与刀仿佛结合成一股不断滚动翻涌的金属旋风,把一切眼前的阻碍物辗平、绞碎。那副面具上沾满了点点血花。
他就是这样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在昭河西堤开出一道缺口。部下骑兵也沿着他开出的通道一一登岸,然后再次展开马蹄,把“镇守军”在沿岸的防御士兵都杀退了。由于同袍还没有完全集结,他们放弃追击那些亡命奔逃的矛兵与弩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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