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表,磨磨蹭蹭已经七点,我估计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走是教室,那么逆着方向走应该能找到宿舍。
走到一栋楼下面,我又想起一个问题——问男生好呢,还是问女生好呢?
我为自己找了个“异性相吸”的理由,找了个男生一问,那人竟然一副很惊诧的样子,直勾勾地看得我发毛。
脚后跟打转,我准备找个正常点儿的人再问的时候,他说:“你,你是孟露!你来啦!还真来啦!你等着,我给你叫谢亦清去!”
我站在那里有点儿得意。我真够聪明,真够走运!大老远的一声招呼没打,我就能把谢亦清从人堆儿里提溜出来。我本指望那个男生能告诉我谢亦清的大致楼号,他却主动地把谢亦清带到我面前。我的魅力太大了!
一个又一个的学生从我身边走过,偶尔会有一两道好奇的目光看向我。我开始有点儿不好意思,挺直了腰背装沉稳,后来就有点儿不耐烦了。那个男生说话靠不靠谱啊?这么久了还没把谢亦清抓来?再有人看我,我便耐不住性子地狠狠瞪人家。没见过美女啊!
这一瞬间,我有点儿沮丧。也许根本不是自己有魅力,而是走了狗屎运正好抓住谢亦清的同学罢了。再说,谢亦清是个男生,要问他住在哪里自然应该是问男生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我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就是没想起谢亦清来了应该说些什么。而这个问题却是最现实的,因为谢亦清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孟露,真是你!你怎么来了?”谢亦清同样手足无措。楼道口挤着几个人影,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谢亦清回头看看,说:“走吧,我先给你找个地方。”
说着也不问我的意思,自己转头走开。
为什么找个地方,还“先”?我恍恍惚惚地觉得这句话有别的什么含意,但腿肚子却兴奋地直抽筋。我小时候做错事的时候经常有这毛病。
我跟在谢亦清后面思来想去,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即使在九十年代,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孤身去找一个男生,所谓“同学情谊”是不足以让人信服的。然而,我信。
“这是我哥们儿租的房子,他去上海找工作了,你可以在这儿先休息一下。”谢亦清推开一扇门低声说。
我看看四周,自己什么时候走进一座筒子楼了呢?
小时候跟妈妈住宿舍,我对筒子楼并不陌生——破旧,漆黑,时不时地有各种奇怪的声音,飘着煤气味儿的楼道,还有无风自动的门帘儿……关于筒子楼有太多的传说。
下意识地揪着谢亦清的袖子,我急切地走进房间。
还好,这里阳光明媚,显然是一间向阳的屋子。
我舒服地躺在床上,一时之间竟忘了这是一个男生的住处,大概是太把谢亦清的“妇女之友”身份当回事了,“哎呀,累死我了!”
“我给你打些水,你洗漱一下,然后休息休息。我上午还有课。”说完,谢亦清也不问我的意思,一溜烟儿地跑了。
他去的时间略微有些久,回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楼里的水管坏了。他说:“你没带牙刷什么的吧?我到小卖部买了。”
我这才想起来,别说牙刷了,连毛巾都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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