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瞧瞧你!”泰雅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又要我这种‘社会’上的人传授什么重要经验给你?你老爸老妈要怪我毒害青少年了。”
“正因为别的地方学不到所以求教你呀,”我也来了劲,和他瞎缠,“知道一点也算是打打预防针,免得真的一点抵抗力也没有被拖下水呀。”
他大概被我死缠烂打的理由缠得厥倒,只好告诉我:“欧美的片比较粗暴,有的完全没有情节,但是显得比较自然。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拍的片子,有时侯明明是有很多赤裸裸的色情镜头,但也是很有意境的文艺片。港台的片比较文雅一点,一般情节比较多,但是通常表现得很恶心,象是要强调‘性’很罪恶。常常到片子结尾来一段三言二拍里一样的劝人清心寡欲的怪话。”
“什么?有这种事?哈哈。”我笑道,“到底东方人和西方人不一样。不知道日本怎么样。偏西方还是偏东方?”
“日本?”泰雅的目光似乎蒙上了云雾,茫然地望着墙,好象隔着墙壁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日本的片……”许久他才用一种奇怪的口气重复了一句。我以为他在回忆曾经翻译过的盗版,如果我当时知道这个问题多么使他痛苦,我怎忍心一再追问?我恨自己,我也恨培养我的老师们,我受了17年正规的教育,为什么没有人具体地教我怎样善待别人?怎样爱别人?
“说呀,说下去呀,日本的片是什么样子?”我兴冲冲地问。
“日本人口味很奇怪,”泰雅慢慢地说,“虽然抱着看色情影片的念头,却要求片子里的演员清纯,看上去越年轻越好,很多片子的主角打扮成女中学生,带着万般不情愿或者很无辜的表情。一般开始会有她们被强暴的情节。她们越显得痛苦,强暴她们的人越快感。”
“什么!”我大声说,“该死的小日本,真变态!恶心死了。换盘换盘。”
8。青春
关于泰雅的过去是我一直都在寻找却没有找到的答案。在我已经彻底放弃不再留心的时候,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揭开了谜底的一角。
虽然刚过年,急诊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救护车来来去去,送病人的推车去去来来,急诊挂了棉帘的大门一次次被推开,冷风灌满了屋子,使几台破空调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这天半夜11:00时我这个班上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今天我“送”走了一个车祸伤。他是个19岁的男孩,身材骨骼已经是高大的成年人,却还没来得及长肌肉,因此看上去特别消瘦,象棵青涩的幼苗,被庞大的水泥搅拌车无情地轧烂,几乎看不清面貌。救护车送到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他母亲呼天抢地,拉住水泥搅拌车司机要他抵命。父亲木然地随着随车医生和挂号护士的指派乱转,付费,挂号(尽管已经死亡),跟公务员领推床,付押金。他在急诊小小的门厅里转了好几圈也搞不清大门在哪里。
“喂!朱医生!”救护车的随车医生招呼我说,“这就交给你了。”
“等等,”我急忙拦住他,“他在车上就死了,我怎么写病史?”
“不要紧,这是我们写的证明的副页,你只要把这个贴在病史上再写一句‘病人抵院时已死亡’就行了。”
“那死亡证呢?”
“当然你开。”
“可是……”我瞄了一眼失去理智的家属和垂头丧气的司机,看来没有人会给我详细解释死亡证上需要填写的一些细则。
随车医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道:“这证明上都写好的啦,你抄抄就行啦。”
我没法把家属和司机劝出创伤科办公室,只好挤在隔壁内科房间里抄写死亡证。隔壁房间也吵闹不堪。3、4个家属围着内科医生七嘴八舌地提供互相矛盾的病史。内科正在交班,中班医生无心恋战,只想快点把这个难缠的病人交给夜班,而夜班显然听不懂本地话,就算听得懂,也搞不清这些家属那个说的是事实,为了不出乱子,死命拖住中班要她处理完这个病人,至少要问完病史再走。普外科医生趴在对面桌上竟然能睡着。
我拖了个凳子做在检查床前,拿检查床做桌子,开始抄写。通常这只是例行公务,不会带有什么感情色彩。但是“19岁”这个年龄打动了我,使我无法不视其为会说会笑会跑会跳的“人”而仅把它看作交通事故后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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