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苏苏实际上早就有人约好,以前认识的客户,现在都在联系。当然,关系也不那么清白。她就感觉好笑,为什么要那么清白,她又没结婚,难道还有必要为了一个并不十分大方的临时饭票守节嘛?
想想曾经和方若明有过一夜夫妻百日恩,裴苏苏去赴约之前又打了他的电话,若是他还给她机会,那么她是愿意为他推掉约会的。方若明倒是没有不接,接了也很客气。人与人哪,这一客气就有距离了。裴苏苏的心又拔凉了一阵。上海男人这几年她琢磨出来了,在所谓拒绝的问题上,就算表面客客气气并不言辞俱厉,绝情程度从本质上来讲都是一个样的。这是否也能算做装波依的一种?
装波依成了这个城市的常态,谁不装波依谁就跟这城市有隔膜。裴苏苏乃至那二都越来越能装波依,不光说话偶尔蹦句英文或者日文,还特别喜欢在咖啡馆用笔记本,其实也就是聊天,在家也不是能聊嘛?买衣服一定要带牌子,但很可能是打一折时候淘来的。装波依绝对是种病,而且许多人愿意病得不轻。
那二不来,裴苏苏没有伴儿。女同事她在事件以后再也不肯往出带了。她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只有那二才不会背着她和她的朋友约会。她经常有这朋友那朋友请客吃饭,却总觉得世界就她最寂寞,失落感是经常光临。有时候混点钱出来,就拼命往家里寄,生怕哪天不小心便宜了小白脸。
今天这个客户朋友叫王先生,许多南方人把他叫做黄先生,王先生的名片上叫王意坤。王意坤王先生不过四十开外,精瘦,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长在他瘦削的脸上分外醒目,他的一身排骨估计都能把人硌疼。就这把排骨,家里还有夫人一大一小,其中大的在美国带着两个女儿生活,小的在上海给他刚生了个儿子。裴苏苏认识他的时候还和牛文斌在谈恋爱,有次晚上牛文斌加班,她本来跟王先生约好在外面开房,到走的时候牛文斌却来了,找了许多借口也没甩掉那个尾巴,只好怏怏爽约。不料,那天晚上王先生在别人子宫种下果实,如今果实的母亲住在闵行的某幢独栋别墅里,每天有三个仆人伺候月子。宝马自然不用说了,怀了孩子的时候就买了。没有婚礼,却有婚戒,二点六克拉,想想都闪发闪发晃人眼。裴苏苏每到想起这些时,就深呼一口气,真是人有天命啊……
十一、谁的蝌蚪在飞(3)
夜色斑斓,上海是个不夜城。
从红房子西餐厅喝到外滩18号,早已经心照不宣。
王先生的意思很明显。晚上有没有空啊?
这不已经是晚上了嘛?这不已经空着了嘛?裴苏苏心说。可是,她却暧昧地笑,眼睛眯起来,朦胧地云里雾里。丰厚地嘴唇因抹了闪亮唇油而呼之欲出,仿佛要随时咬住别人的器官一样。
“你要怎么样?”这句话绝不是“今晚你要搞我嘛?”的意思。裴苏苏的意思是你要怎么样和我相处?一夜情还是多夜情。或者一夜性或者多夜性。性和情总是连在一起出现,大概意思也接近吧,裴苏苏这么认为。
王先生人瘦,江湖却很油大,他怎么能听不出来裴苏苏的意思。认识也多年,没必要绕这弯子,何必浪费没剩多少的青春。他直言,家有雌性老虎两枚,明的不行暗的来,长的不行短的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裴苏苏索性豁开来了,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脸,跟你谈感情多么伤钱。她优雅地伸出一只手,徐徐从自己的耳垂一直摩挲到颈间,又从颈间沿着另一只手臂摩挲到手腕,又从手腕摩挲到手指。这一系列动作,是在挑逗也是在挑明。欲望和金钱总是相互关联。
她说:“你来的真是时候,你看,我身上还缺了这么多能闪光的东西。”
王先生笑了,脂肪很少的脸上皱纹挤得很明显。他从怀里掏出一只蓝色丝绒首饰盒,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她的面前。
“看一下,特意为你挑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裴苏苏的眼睛瞬间放光。她慢慢打开首饰盒,小小地惊呼了一下。呀,好漂亮的呀!她根本不想掩饰情绪,送礼物的人最想看到收礼物的人这种反应。
“王先生,你的眼光好好哦!这项链太漂亮了。”
裴苏苏把那根带一颗闪亮钻石坠子的铂金项链轻轻取出来,仔细地戴在白皙光洁的脖颈上,胸前那块皮肤被这一小点闪亮衬得有了身价。裴苏苏因为开心,肤色也发着微光,整个人被光芒笼罩使她看上去非常夺目而漂亮。她端起杯中杰克丹尼与王先生碰杯,感谢他的慷慨。
王先生很满意钻石给女人带来的愉悦。女人的虚荣和俗气在他看来最正常不过。柔软的女人通常喜欢坚硬的物件,比如,钻石、黄金、美玉……或者充血的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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