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撞在坚硬的玻璃桌角上,霎时血就从头发里淌了下来糊在了她白皙的小脸上,小蔓踉跄的步步后退,直到身子抵在墙上方才如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瘫软在地,她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眼前的一切都在闪动,跳跃,渐渐的模糊不清,她的泪大片大片的往外涌,她的心里好似有个声音一直在喊,可是她的嗓子被堵住了,她说不出话来,她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房子里先是静,慑人一般的静,秦慕之和邓华都石化了一样站着,而短暂的寂静之后,邓华忽然嚎啕出声,小蔓就那样坐在地上,她看着秦慕之像是疯了一样叫着囡囡的名字扑过去,她看着邓华不顾形象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去抱满脸鲜血的囡囡,她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挟裹着囡囡小小的身子冲出门去……
那扇门摆来摇去,可是,这世界突然安静了。
所有的喧嚣,吵闹,刺耳的咒骂,哭声,都消失了,不见了……
她枯坐着,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爬过她的脸颊每一处,她是连疼都觉察不到了,仿若是被什么摄去了灵魂,有风不知道从哪里涌进来,将她依旧湿透的头发吹拂在脸上,和眼泪纠缠在一起,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呆愣的向外走,她扶着墙,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进了电梯,然后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她看到地上有血,是囡囡的。
她的心口一缩,她想到她的女儿,只有一个月大的女儿,在那个夜晚,裹在襁褓里嘶声的哭着,而她挣扎着想要抱抱她,她拼命在地上爬,胸口磨的一片血淋淋,可是最后,终究是在剧痛中昏厥了过去……
等醒过来,她看到的只是哥哥一夜苍老的脸,还有那小小的黑色陶瓷骨灰盒。
女儿死了,她脑子里嗡嗡直响,那一个月她不吃不喝,满脑子都想的是,她该怎么去死,该怎么去地下陪女儿,她才一个月大,她一个人在地下怎么活?
可是后来,她还是没有死成,哥哥天生智力不全,妈妈去世之后,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她如果再走了,哥哥一个人怎么办?三十来岁的人了,没成家没立业,在家乡小县城摆个修鞋摊子,一天挣的钱只够他吃饭花销……
更何况……她死了,不就正好遂了人家的心愿?
她曾经想过报复的,可是时光无情,在一年一年的痛苦啃噬下,她把自己紧紧裹在蚕蛹中,到最后成了麻木胆小缩在蛹中的懦夫,她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她去报复谁?
电梯叮咚的响,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外面站着的一对情侣看着她似乎有些害怕,都不敢进来了,她强撑出一抹笑,迈步出去。
用手把乱糟糟的头发胡乱的理了理,她穿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门童推开那华丽的金色旋转大门,小蔓依旧是赤着脚出去,温暖褪去,是乍然涌来的寒冷……
名车纷纭,衣香鬓影从她身边远远滑过,她走在冬日发白的阳光中,走在人流密集的街道边,那些热闹,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怎么都没法把她包围住。
她感觉到冷,她缩紧了脖子抱住双臂,她低着头,不知该往哪里去,她很想去医院看看囡囡的,毕竟孩子无辜,是她伤了她……
可是她连秦慕之去了哪个医院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她伤了他视若珠宝的女儿,他恐怕是恨极,也厌恶极了她吧,从今往后,她真能过上清静的日子了……
她想着,是很想轻松的笑一笑的,可是眼泪却淌了下来,她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歌声,好像是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唱歌的唱的并不好听,但歌词很动人,她一下子听的愣住了……
容颜是种罪/青春是露水/命薄如纸世人才说美/清晨上了妆/黄昏卸了妆/有谁值得我人老珠黄
水中花怎么能开/死一回才能活过来/换一句清白/漩涡和火海/有谁值得我用力去爱
流着眼泪笑/皱着眉头忘/有谁配那句地老天荒/胭脂是红颜脸上的伤……
“流着眼泪笑,皱着眉头忘……”小蔓轻轻重复了一遍,果然眼泪纷纷如珠玉洒落,可是唇角,却固执的轻轻扬起。
不是你爱了,就可以收获同样的爱,不是你等待了,就一定可以等到你想要的。
她不会再爱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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