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想象,如果电信局真能同意,说不定有一天走入墓场,会发现四处架看电话线,如同小小的城市。而在漆黑的夜晚,也就不会只有瞅瞅的虫声了。
铃……铃……,此起彼落,每个自动通话的墓中,都有被深爱的人,静静聆听,每条线的另一端,都有思念的人,切切地倾诉……“
爱的录高境界,不是记得我,而是忘了我!
忘了我!
离开纽约前,特别找下一张自己的大照片挂在卧室;并叮嘱妻:“一岁的孩子没什么记忆,每天早晚,都要把孩子抱到照片前,免得我不在家的三个月,她把我给忘了!”
抵台之后,每次越洋电话中,也都要追问一句:“孩子有没有看我的照片?”
岂知跟我一起返国的岳母,今天居然慌慌张地跑来,要我转告纽约的家人,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起她:“我每天看见小宝宝的照片,想到在纽约带她的那段日子。都好想她!好心酸哪!小宝宝虽不会说,她心里一定也会想我、也会心酸!所以不要提我,让她忘记我,免得伤了她的小小的心!”
我们爱一个,想一个人的时候,总希望对方也一样想我们。岂知爱的最高境界,居然是:忘了我!免得像我想你一样痛苦!
生死之间
人们都忌谈死,其实不论对于生者或死者,死都不是一切的绝灭。甚至可以说,正因为有死,生命才变得可贵,也正由于会有死的终结,生才变得崇高。是:“生”,使生命建立了;是“死”,使生命完成了!
每次看到医院里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黑紫了唇的孩子;因为接受过多放射线治疗,而秃了头的癌症小患者,以及那无辜地承受母亲爱滋病的幼儿,我都想:当他们知道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会不会也发展出自己小小的“死之哲理”!?
每一个面对死亡的人,都会成为死的哲学家。枪林弹雨中的战士、监狱里的死囚、绝症的患者,都会对生命有一番感悟,是死使他们感悟!
问题是,我们每个人不都是世间的死囚、生命绝症的病患,乃至在“生之战场”冲锋的战士吗?从生就带着死的种子、死的病毒、死的命运!
于是何必非等到濒临死亡,才建立我们死的哲学呢?如果生如同摄影的曝光,经过死亡暗房的冲洗,正会有永恒美的呈现。那么摄影取景时,想想冲出来的能有怎样的效果,又有错吗?“
我常沉思死,从生者的生,想死者的死,并在这生死之间,拈成许多短章。
上帝在创造万物之前,先创造了爱!
爱,可以使人忍着不死!!
忍着不死
苏俄亚美尼亚大地震,在首府叶里温,一对埋在屋瓦堆下,长达八天之久的母女,奇迹般地被救出了。那年仅三岁的幼子,所以能熬过既无食物、又无饮水,而且阴湿寒冷的八天,他是因为躲在母亲的怀抱中,而且——他的母亲刺破手指,让孩子吸吮自己的血液,吸取养分,以维持不死。
读到这段新闻,我的眼眶潮湿了!一对母女紧抱的画面,在我脑海浮现。那闭着眼、孱弱的,不断吸吮着母亲沁着鲜血手指的孩子,和以她全部的生命、盼望、温暖,护卫幼儿的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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