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母亲的命的延续,也就是母亲的命!让我说出一个深藏已久,却不愿说,甚至不愿去回想的故事吧:一位从越南归来的美国战地记者,在剪接室遇到我,将我一把拉了过去,井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卷影片,放给我看。
那是一群人奔逃的画面,远处突然传来机枪扫射的声音,小小的人影,就一一倒下了。
“你!叫我看这个?表示你冒着生命危险,拍到杀人的画面?”我问。
他没有说话,把片子摇回去,又放了一遍,并指着其中的一个人影:“你看!大家都是同时倒下去的,只有这一个,倒得特别慢,而且不是向前仆倒,而是慢慢地蹲下去……。”
我不懂,看他。他居然抽搐了起来:
“越共离去之后,我走近看,发现那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她在中枪要死之前,居然还怕摔伤了幼子,而慢慢地蹲下去。她是忍着不死啊!”
“忍着不死!”
每次我想到这四个字,和那个慢慢倒下的小小人影,也都止不住的流泪……。
上天是有美意的,让我们由死亲人、死朋友,到自己死,一步步学着认识死!
对死神的嘲笑
跟八、九十岁的老人家在一块,常能听见他们彼此打听。
“喂!某人还在不在?好久没看到了!?
“那个谁谁谁,早该死了!还拖着呢?”
死,明明是个避讳的字,但是对于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刺激,遇到朋友驾鹤西去,一群仍在的老人们,齐赴灵堂,谈笑风生,丝毫不见伤恸,倒真像饯行,托死者先去另一边打点,等等大伙就跟来的意思。
甚至听一群老人,瞻仰遗容之后走出来,笑说:“擦胭脂抹粉,比活着还漂亮呢!”
“她那寿衣,是跟我一块儿去做的!不错吧!挺体面!”
也不知,老人心里是真不感伤?到了这个年岁,在山上的朋友,要比城市里多得多,对死亡已经看淡?还是觉得自己得了上寿,已经活够本,而处之泰然?抑或活着年老多病,本已没了意思,反不如驾归道山?
而那些子嗣们,则在老人故去之后,挂红贴金地称为喜丧。那喜之意,是感念上天,已经赐予老人上寿?还是暗庆总算脱了这个包袱?毕竟是死去,难道因为老人长寿,生者就能不伤心吗?
倒是有一位“孝男”说出道理:“想想!老人家死,已经九十多,而我也快七十了!七十的人,自己都不知哪天,而把死看淡了。再说老妈妈能走在老儿子之前,得个死后哀荣,正该为她高兴才是,如果我先死,让九十老母送葬,才可悲呢!”
又听过一位老先生,笑呵呵地说:“死?对年轻人是回事!当年三十多岁见朋友早死,又害怕,又伤心,后来死了祖父母、死了老爹老妈,又送了一大堆老朋友,心早麻痹了!所以上天是有美意的,让我们由死亲人、死朋友,到自己死,一步一步学着认识死!看得淡!”
记得读过一个西方的真实故事:一群老先生集资买了一瓶珍贵的老酒,约定由活到最后的人独自享用。
老人纷纷去了!终于传到最后一人的手上,但是当他打开包装,才发现那美酒已被换为清水,其中并夹了一张字条:“对不起!我偷喝了!但你要同情我,因为我能早早地,就自认活不过你!话再说回来,现在只剩你一个,喝也没意思,不如别喝,改天过来再一块儿喝吧!”
死,竟是可以如此豁达,且带有一份自嘲、几丝幽默的!
自己深爱的人,和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濒死时会像电影般从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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