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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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一大包雨花石泡在白瓷的水仙碗里,放在桌子一角,常忍不住地伸手拨弄几下,所以桌上总滴着水,翻过的书经过湿湿的手指,也便不如以前平整。我常想:赏盆景,是远观,可以遐思山水庭园。养雨花石,则能亵玩,幻想里面的大千世界。

        雨花石确实有一段故事。据说梁武帝时,云光法师讲经,天上落花如雨,掉在地上,就成了五色的小石头。故事很美,却有朋友吓我:“雨花台,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是专门枪毙犯人的!所以雨花石都是魂魄变成,那是滴血的石头。含泪的石头,不信你只要盯着它们看,就会见到里面许多摇摇摆摆的人影!”

        于是夜阑人静,我独自伏案笔耕,水碗表面随着笔触的振动而荡漾时,那些小人影就跃跃欲出了。

        不过带一点恐怖的美丽,总是耐人寻味的,如同情女幽魂的美,具有妖娆与清癯混合的印象,即使是小孩子造访我发亮起来。

        “你可以挑三个带回家,叔叔送你的!”每次看见小孩儿爱不忍释的样子,我都会慷慨地这么说。

        于是可以预期的,带孩子来的大人,也参加了评选的行列,左挑、右捡,吵来吵去,甚至连同同行的宾客,都加入了意见。

        只是意见愈多,愈没了主见,最后小孩子手足失措地抬起头:“叔叔!为什么挑三个,不是四个!”

        到头来,三个进入口袋,孩子的心却留在了碗中,挑去的三个永远是最合意,也永远是最失意的。好几次在小孩子走出门后,我都听见大们吵着:“叫你拿那颗黄的嘛!我看黄的最美!”

        “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拿那个小鹌鹑蛋呢?”

        “可惜我没带孩子来,否则老刘就又少三颗了!”

        我的雨花石,真是愈来愈少,最后只剩下一颗,最丑的,孤伶伶地站在水碗里,像是一个失去同伴的娃娃,张着手,立在空空的大厅中间。

        “这是什么东西?”朋友五岁的女儿,趴在我的桌边,踮着脚,盯着我剩下的唯一一颗雨花石,竟无视于她父亲严厉的目光,一个劲儿地问:“是什么?是什么嘛!”

        “是雨花石,好看吗?喜欢吗?”

        “好象彩色糖,喜欢!”

        “送你吧!?”

        “真的?”她抬起头,目不转睛地问,手已经忙不迭地伸进水碗。

        那小丫头是跳着出去的,她的父亲,也千谢万谢地告辞,说小丫头不懂事,我真惯坏了她,只听她喜欢,就把自己唯一一块从南京带回的宝贝送给了孩子。

        他们的笑声一直从长廊的电梯那头传来。送出了几十颗花石,每个孩子分三颗,我却从这个只有一颗的孩子脸上,看到满足的笑容,百分之百地。没有遗憾,只有感谢……。

        谁说“情到深处无怨尤”?

        这世间除了“情至浓时情转薄”,而可能不计较。

        真有深情,怨尤是只会加重的!

        姜糖冻

        在北平琉璃厂大街上,逛了十几家店,只有到荣宝齐,才被这块“冻石”吸引住。

        那是一方高一寸半,长宽各一寸的印章材料,蒙古巴林的产物,所以又叫巴林冻。巴林是晚近才发现印石的,虽不如青田、昌化来得著名,但是石色丰富,倒有后来居上的架式。

        这拿这一方“冻石”来说吧,跻身在那上百的鸡血、田黄、鱼脑、芙蓉、荔枝冻石之间,竟毫无逊色,而且一下便抓住我的眼睛,让我把鼻子也贴在了玻璃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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