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呆住了,眼睛里涌出泪水,猛转身,冲出教室。
我没有向她道歉,直到看见她放学时,扔掉了所有的摺纸,才意识到——我说错了话。
三年级结束的时候,我家搬到离市中心较远的弯边(b…)。
最后一天,老师代我发饼干给每个小朋友。
然后,全班排成一列,跟我握手道别。
这时候,我已经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并说一大堆感性的“离别赠言”。
但是握到莉莉的手时,我沉默了,眼睛又转向地面,好象我上学的第一天一样。
多年后,我上了高中,有一个暑假,在圣若望大学修了几门课。
每次去学校,巴士都得经过“圣家小学”,使我想到玛莉修女如何教我们过马路,普兰蒂老师怎么要我们排队上厕所。
每次,看到有褐色卷发的女孩上车,我的心都一惊,觉得那会是莉莉……
我冲出去,看见对衔几个白人小孩,正隔着马路,对奶奶扔石子……
滚回去!清国奴!
来美国的第一天,奶奶亲自下厨,做她的拿手菜。傍晚,红烧肉的香味,飘满了后面的小巷子。当天路过的,大概都猜到——有家中国人搬进来了。
第二天中午,有个警察来按门铃,说邻居告我们垃圾太臭,以后只准在收垃圾的前一天晚上,把垃圾桶拿到门口,而且要把盖子盖好,免得狗来翻。
据说狗只要吃过中国人的食物,就再也不爱吃“狗罐头”了。
警察留下一张罚单。老爸回家跳了起来:“我前天还看到对门邻居,一大早把垃圾拿出来。为什么专罚我们?”
后来我猜,告我们的八成就是对门。
每次我经过对门,里面的小孩就会对着我喊。
我听不懂,对他们笑笑。
他们居然用手把眼睛拉成细线,再龇成暴牙的样子,发出很奇怪的“サヮヒノシテ”的声音。
“他们是在嘲笑中国人。”老爸说:“小孩子,不用理他!”
可是才不久,有一天球滚到了对街,我过去捡,正巧那家女主人坐在门口晒太阳。她居然站起身,指着我家,对我吼。
我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看手势知道——她要我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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