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也很有概念。被夸赞的时候,他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微笑。
她一贯被老师与男孩子们宠惯了,讲话从来冲,向来不大顾及别人是否难堪。
对小师弟,那便更有了些颐指使惯的态度。
那次她习惯成自然地指责他犯了设计师只求美学效果不讲求实际的错误,说得直白,当时当着俩边导师,若干师兄师弟。他怔了一怔,听她数落完,安静地说,师姐,对不起,我再去改。
后来。
居然是她算错了数据。
再后来。
她知道他居然一直修了别人近两倍的课程,那个设计与技术皆精的梦想,居然让这个安静的男孩子正在努力变成一个现实。
他始终没有为了她的错怪而恼火,甚至没有一是一二是二地当众跟她掰个明白,而是真的,在设计上,换了个基本对等的替代。
当时她的导师叹息,能够懂得给别人留有余地,这是很难得的修养,这样的修养,在才子身上,尤其弥足珍贵。有才华的人,往往把争个你错我对,看得比把我们共同的任务尽量愉快地完成,更重要。
她头一次低下头。
不是没有过错的时候,不是没有过被人抓住错处的时候,然而那是她低头低得最心悦诚服的一次。
甚至从此,她亦学着将自己沉下来。
梁酝垂下眼皮。
水完全开了。她将面投下去。白色的面条在沸腾的水里翻转,她架起炒锅,爆香葱姜,将切了小块的番茄丢进去。
秦牧喜欢吃汤面,有蛋,有番茄,汤有番茄的红油出来。她从前煮面时候,都是将蛋啊番茄啊黄瓜啊,一古脑丢进去,蛋总是软心儿,汤没有红油,她就用筷子把蛋戳碎,然后倒点番茄汁进去。
熬夜赶进度时候,她不是太讲究吃的人,有就好,饿肚子的话,她脾气会特别糟糕。
同组的人一起,总是煮面,一起狼吞虎咽地吃,抢着吃,吃得香。
那时候她总是会惦记着小师弟,一定要单独给他留一份,他却是吃得从来斯文。
后来那个美丽得惊人的女孩子来看他,他牵着她介绍给他们认识,那天夜里他们照常熬夜,她给他们弄夜宵,一样是面条,软硬却正正好,蛋很完整,黄不稀不老,而汤,是有红油的。
那天她才发现,他也可以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也会吃完之后近乎撒娇地对做饭的那个人说,还要。
那天她才知道,要想让番茄蛋面的汤出红油,是要炒的。
以后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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