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茧一样的永夜,一层层剥离,黑色如墨,一层层渐深。
这个城市的夜晚突然变得变得很安静,连老天流血的眼泪都是默默的。所有的热闹和纸醉金迷都被包裹在蚕茧的最深处,迷乱而糜烂,让人忘乎所以。
独自一人,程今夕坐在“皈依红尘”的包厢中,辛辣的混合着妖冶的爵士乐一起入喉。
程今夕已经不太习惯这样愈演愈烈的暧昧和浓情,她好笑地想,红尘哪里需要皈依,红尘,每一步踏得便是,无论你想不想,随处可见的都是痴男怨女,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凡夫俗子,也终究只是凡夫俗子。
“皈依红尘”是实名制的高级会所,年费奢豪以千万计,在场的多是社会名流,眼界本就甚高,莺莺燕燕地周身环绕,猎艳的目标遍地开花,自然是无人会有闲暇兴致去打搅一个满脸幽怨意欲买醉的女人。
即使,素颜的程今夕看上去完全算得上秀色可餐,即使她很像当红的电影明星。可那又如何?
透明的酒液屡屡入喉,一路从喉咙烧到心口,火辣辣的仿佛烈焰在胸腔内燃烧,只觉得神经一寸寸被麻痹,却还是抵御不了爆裂一样的疼痛。
程今夕的意识在迷醉的灯光变幻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摇晃着莫须有的人影,怎么也看不清样貌。只有喝酒的动作像是上了发条,一杯杯饮尽,有条不紊,却让人觉得那么飒爽的动作隐隐透着无可奈何的苦涩。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陷入红尘之中的人啊,可怜地苦苦挣扎,一面痛苦,一面却迷恋这红尘光怪陆离、放肆的模样,团团叠叠地像是蜘蛛织下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这些可怜的人儿全部一一绑架,不可抵抗,在天亮之前无人可以逃出生天。
哪怕,它不能让人遗忘痛苦,只是暂时地麻痹人们的脆弱,让伤口发作的时候没有那么辛苦。这样也好,即使内里血肉模糊,外表也好像一切如初。
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要把自己喝醉并不是一件难事,即使真的有千杯不醉,第一千零一杯便足以让人一塌糊涂。
凌晨两点半,酒吧打烊。结伴而来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去,抱着猎艳目的来的亦大多兴致而归。只有程今夕一个人,还是一个人。
她从包厢一路喝到吧台,对上前询问的服务生视若无睹,直到最后将手机丢给了酒吧,方才昏昏沉沉地趴在吧台上酣睡了起来。
顾淮南被手机铃声从睡梦中唤醒,迷迷瞪瞪接起电话,望着天花板反应了三秒,连睡衣都没换就取了车钥匙出了门。
汽车在深夜空旷的马路上风驰电骋,“皈依红尘”离他的公寓只相隔几条街,心却早已纠成了一团乱麻,怎么都缕不出头绪
喧哗落幕的夜场外已无半人,微冷的空气仿佛还有人群消散后的寂寥气息,纠缠着肆意的淡淡的酒香和女人的脂粉味。
顾淮南在踏入大门的那一个蓦地生出了一丝犹豫,脚步微滞,那是一种勇气被消耗殆尽的无力感。
擦着酒具的酒保听到来人的声响很快地就迎了上来,看到男人一身随意的家居服先是怔了怔,便很快恢复了低眉顺目的模样,礼貌地半鞠躬伸手将他引向吧台,“程小姐喝醉了,我们不知道该联系谁,因为您是程小姐手机上的第一号联系人,所以……就只能麻烦您……”
酒保三两句就把事情原委说清,顾淮南也只是微笑点头说了声谢谢,拦腰就将她抱起,不多一句,朝门外走去。
、第一百五十章夜夜夜夜(一)
第一百五十章夜夜夜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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