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老朋友一定是个神仙,要不就是个疯子,”彭冰说,“因为两者都不食人间烟火。”
“就是,”我说,我看见她手上有一份文件,“什么事?”
彭冰把文件递给我,说:“这是关于新闻系学生胡红一等聚众赌博的处理意见,你签一下。”
我接过文件,随手翻阅,看见文件上罗列着“惟利是图、麻将、现金、饭票、通宵、输、赢、恶劣、开除、察看、警告”等字眼,像火花一样闪耀。我感觉新鲜,又感觉烫手。我说怎么签?彭冰说你就签同意,或不同意。我说那签同意好呢还是不同意好?彭冰说按照校规和常规你应该签同意。我说好,我同意。
我在文件上签上:同意彰文联。
我看着我的签字和署名,一种我没体验过的快感迅速在我身上沸腾,它有别于美食、沐浴、获奖和做爱,或在美食、沐浴、获奖和做爱之上。这种至高无上的快感是权力赐予我的,尽管建立在别人的疼痛之上,因为我签发的是处分人的文件。
彭冰一走,我重新给李论打电话。李论当头就说你居然和我甩电话?我说对不起,我的副处长突然进来,她是个很敏感的女人。李论说原谅你。我说刚才你说功臣是怎么回事?李论说见面好说,见面再谈吧。我说和上次一样么?
李论说:“算了,你一个人来吧。”
我独自去见了李论。碰面后他把我拉到丽晶城。我们一走进丽晶城就有人请我们脱衣服,还伺候我们脱衣服。
我惶惑地说这是什么回事?李论边脱衣服边说桑拿,先桑拿再说。你没有桑拿过是吧?今天我请你桑拿。接着李论脱得一丝不挂,他白胖的身躯像白海豚一样溜圆油滑,让我忍俊不禁。他说你笑什么,你脱呀!
我和李论一样脱得一丝不挂。
我们进了一只蒸笼。蒸笼里的蒸汽像山峰的云雾,而温度却比煤窑里还要燠热。我的汗喷涌而出。浓浓的蒸汽使我和李论彼此看不清,但不妨碍我们对话。
李论说感觉好吗?
我说还行。
“大学教授桑拿,可是不多见。”
我说:“你正一步一步把我往邪路上引。”
他说:“桑拿并不犯法。”
我说:“那为什么有人害怕桑拿?”
李论说:“那是因为桑拿完了以后还有色情服务。”
我说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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