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愣了愣,看看他又看看晏莫离,脸上没有不忿,反而扯着嘴角笑了笑,拽着老婆出了屋。
门板带起的轻风给闷热的小屋带来一瞬间的凉爽,空气在短暂的回旋后迅速沉寂下来,在两人中间静静安睡。
晏莫离觉得气闷困倦,四下找自己的手袋,却发现忘在了覃律凌的车上。
“药落在车上了,倦就睡会儿吧。”
她颓然垂下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也不敢被他看见自己的表情。东子的话无情敲碎了她的伪装。结束这最后相欠的一天,然后坦然去走接下来的路,不过是放纵自己留在他身边的借口,只因理由太逼真、太义正词严,就连自己都忘了当时最后的狂欢般的失控。她终究是背叛了明卿瑜,就算带着忠贞不二的假面,那下面斑驳而丑陋的灵魂早已揭穿了自己的虚伪。
她坐着不动,问他:“明天之后,你要怎么过?”
他出了会儿神,忽然笑了起来,“我会好好过,等你回来。”
她觉得身体里刮起了飓风,五脏六腑和骨血筋肉混乱地搅在一起,酸的胃液、苦的胆汁、腥甜的血液还有咸涩的泪混合发酵成毒药,却是绚丽魔幻的模样,散发着堕落放纵的香。
她的声音低而喑哑,“我不会再回来。”
他的笑容放大开来,凝固成苦涩而僵硬的姿态,“我还是会等。等你回来,或不回来。”
那沸腾的毒药终于冲破禁锢,烧灼着每一寸身心,她恍然嗅到莫家老宅那些出自他手的菜肴的香气,觉得自己成了他平底煎锅上的一尾鱼,被他温柔浓烈的爱情咝咝沥沥地烹着,像一场以生命和尊严为代价的献祭,她却只能睁着没有眼皮的圆眼,陶醉在自我毁灭的馥郁中。
她递上毁灭的吻。他凝滞的眼波浪涛汹涌,却被深处的火焰瞬间蒸干,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炽热,带着焚烧殆尽的狂烈,狠狠地攥取着熟悉的一切……
覃律凌翻了个身,低矮的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音,让人在盛夏里打了个冷战,倒有种大病初愈的酣畅。他惊醒去搜索身边的人,只看见空荡荡的格子床单上孤单而悲怆地横亘着的长发,一如他和她的分界线,微弱却从未消失。
他迅速穿上衣服,疯了似的往外跑。
东子正坐在门口抽烟,听见旧木门被踢开,跳起来抱住他,“老大!别冲动!她不让你找他!她有信给你!”
他愕然转身,问:“你说什么?”
东子急得瞪圆了眼,“她给你留了信!你看!”说着递来一只叠好的纸鹤。
他呆呆地盯着那只纸鹤,轻薄苍白的身体一如她的脸庞,微风过时在东子宽大粗糙的掌心颤抖,脆弱的似乎能随时随风而逝。他猛地把它从东子手里打掉,把他推在墙上怒吼,眼底是痛到极致的鲜红:“你怎么让她走了!让我看她的信!?上次她留了信就死了!你还让我看她的信!
东子因剧烈撞击不停咳嗽,胸腔生疼,一时说不出话。
“老大,她没事,她只是走了。”东子老婆站在门边,从地上捡起纸鹤递给他。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盯着纸鹤久久不动,像一台被拔掉了电源的老式风扇,破旧的叶片呼噜呼噜地转着,却越来越慢,终于黯然平静下去。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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