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雪亮的镜子映出她年轻光鲜的容颜,她看见自己白嫩脖颈下微微跳动的脉搏,咚……咚……咚……
她觉得厌恶而慌乱,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她是凶手,杀死这个女人!杀了她!
于是她举起了修眉刀,朝着嘈杂的罪恶源头狠狠刺下。迅速蔓延的鲜红带着温柔的热度,抚摸那些干渴的肌肤,潮湿黏腻的一如母亲的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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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时常安排各种各样的相错,这一生我们走过那样多的人,你终会发现他们像一个个逻辑断点,折射并歪曲了你的人生轨迹。你或许会想,如果没有遇见会是怎样。但这样的如果终究是徒劳,就算没有那个人,我们依然会以另一个对象为试验体,进行着以爱为名的杀戮,比电锯惊魂还要血肉横飞畅快淋漓。
覃律凌是从王向东那里得知她自杀的消息。那是个晴日的黄昏,橘红的夕阳遍染晕黄的光线均匀的铺满暗沉的办公室。王向东在汇报工作后几次欲言又止,他隐约知道和她有关,却沉默着并不开口去问。
当王向东终于告诉他,她在明卿瑜位于海滨的别墅自杀,他仍旧平静地看着手底下的财务报表,半天似乎才理解那些声音浅白的意思,却只是抬起头来问了一句:“她死了吗?”说到“死”字的时候,甚至不觉得悲伤。
“已经送院抢救,我去打听一下。”
“不用了。”他淡淡转过身,背影挡住光线,在室内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今天是你的结婚纪念日吧,早点下班吧!”
王向东已经习惯他近年的转变,日渐谦和的外表下是某些东西的流失。他害怕的是那个女人一死,他神一般存在的领袖,会随着她悄然逝去的生命一起洗褪光华,就像他前天拍下的那只前清青花瓷瓮,除却世间稀有的釉色,就成了一只普通不过的陶罐。
他道谢退出办公室,还是决定去仁度医院看看。
覃律凌在沙发椅上靠了一会儿,把视线转到桌子上的玻璃瓶。剔透的玻璃将夕阳的弦折射成七彩的一腔光,那里面唯一的一片玛格丽特花瓣似乎在美丽的光线下舒展开来,一如那年丹麦月光下伸延至今的长裙长发。
他把最后一片玛格丽特花瓣取出来,放入装满温水的杯子。粉红色的花朵轻快地打着旋儿,吸饱水后飘飘摇摇落下,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他握住温暖的杯子,嗅着玛格丽特独特的蓬蒿清香,拿过手边精致的檀木小盒,取出一只褶皱的纸鹤,打了开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他未敢触碰的禁忌。只要不知道,就可以装作一切未曾结束;只要不知道,就可以期许某年某月某日,在某个地方遇见;只要不知道,就可以对自己说,她始终是深爱我的,而这个漫长的始终,将延续到无尽的将来;只要不知道,就可以假象他和她之间的轮盘,被命运神奇的推手在原点轻轻捏住,一切重头再来。
我爱过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爱你?我要爱你?一个“过”字,硬生生林立了逝去的时间,他用任何都追不回的曾经……
“你要是死了,我陪你吧!”
他对着她的字,用旧时冷酷疏离却浓烈喷薄的语气,用叫她起床说“吃饭了”的语气,用抱她走过长长走廊的无声的语气,平静地说:
“你要是死了,我陪你吧!”
第39章轮盘(大结局)
我叫蕾子,是个网络写手,不是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那种,是连点击量和稿费都赖的去看的那种。我住在哥本哈根的郊外,当然不是因为可以靠写字来养活自己或是有个暴发户的老爸,只是因为我被父母遗弃在这里。我因为无业享受着政府救济,实在没饭吃或者想买什么的时候,偶尔给前来旅游的华人做向导。
认识她的时候,我正处于饥寒交迫的边缘,说食不果腹有点夸张,但确是经济上最困难的一段时期。朋友介绍给我的兼职,是给一个中国女子做向导,走遍欧洲。
她和大多数旅人不同。一般的旅人总是行色匆匆,有的为密集的行程和时间赛跑,有的好像只是为了给口袋装不下的钱寻个去处。在我这样的懒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为了装满相机里那张32的内存卡,沾沾自喜的贴在博客上供人瞻仰,向那些拼命挣钱无暇停留的人彰显优越。
第一次见她是在哥本哈根酒店,星级的那种,我理所当然的想又是一个销金族。她事先告诉过我房号,我到达时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应答,不报希望地推了推门,应手而开,竟然虚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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