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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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蛋毬的野猪,都被你们哄闹跑了!没一个是东西。”

        白椿脸就红了,有些尴尬,说:

        “就为这骂哩?猪确实不比往昔。”

        文寇所长把手上拿的一些东西叮哩哐啷往白椿背篓里放,说:

        “什么###东西,就算我对你们崇拜得五体投地,也不能这样作贱我呀!……回去我就等着受处分咧,带领一群打匠猎杀省二级保护动物……”

        “哪个处分你,崔镇长?”

        “他有这个权力!听说省林业厅已坐镇宜昌,研究捕杀方案,整个鄂西都在闹野猪。他们杀才叫杀,咱们杀不叫杀;他们杀是为民除害,咱们杀是犯罪——真倒霉,跟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卵的用都没有,只见识一下场面,个鸡日的,场面还是蛮壮观的,差一点咱把小命都赔上了……”

        白椿背上有些沉,便问文所长拿些啥。文所长说:

        “还不是缴获的猎具。光钢丝套就几十条,铁猫子三副,垫枪两支。嘿嘿,撞上你了,有个背篓……”

        到了镇上,去镇长家一打听,镇长去宜昌开会去了。带那个疯狂生长小儿的是另一个大妈,说是临时带的,白丫儿回家休息去了。白椿就又往林场赶。

        一路艰难去了林场。一问,三伯三妈告诉他,白丫儿并没有回来,那去了哪儿呢?三伯三妈着急得不行,心想怕不是半道上出事了?三伯白端阳立马就与白椿去白云坳。回到家里也没白丫儿,白椿的爹白中秋去请郎中还没回,白秀尚好,在田里收拾没被野猪啃干净的零星苞谷。白端阳又和白椿一起往镇上赶。

        在镇长家询问那代班的保姆和那憨儿子老拔子,保姆猜想白丫儿是跟开会的镇长一起到宜昌玩去了。这更急坏了白端阳,明明是与镇长到宜昌玩去了,为什么给那保姆大妈说是让她回家休息?这妮子该不是……就不敢想了,一个没老婆在身边的男人,又是个胆子忒大的乡镇干部,这不要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吧?白椿也这么想,而且还更强烈,预感更强烈——瞎子总是有特殊的嗅觉的。就说快去镇上看联不联系得到崔镇长,看白丫儿是不是在他身边。可走到镇政府门前的那座晃晃悠悠的吊桥头,白端阳就踌躇了,就说:“那这么一闹,不就公开了么?事情就会大了,他镇长完了,咱白丫儿也完了。”白椿问啥完了,白端阳不作声,就在街上来回逡巡。碰上了文寇所长。白椿就说问问他,白端阳拉住白椿说死活不能问的。叔侄两个束手无策,唉声叹气。白端阳就拉着白椿再去了镇长家,想找出镇长的电话来,却在保姆大妈口里掏到了一句意外的话,那保姆大妈说:白丫儿走时说过她可能要去宜昌读书了,还是什么职业学院呢?说崔镇长也打过电话,好像是为她联系读书的事,还是三峡大学哩。

        这可是空前的喜事,又是三峡大学又是职业学院,白端阳是读过初中的人,老初中生,这个他都懂。莫非我姑娘真要读大学?崔镇长发善心?不对劲儿,喜忧掺半,决定去一趟宜昌,自己去找。凶多吉少啊,自己这老来得子的水葱样、嫩茶叶尖的十六岁闺女。听林场过去在县里呆过的人说,崔无际在县政府干通讯员时可是像狗一样的人,见了领导就鞠躬。在台下是条狗的人,上了台就是狼。没人格的人都如此。在我姑娘面前像狼……这不敢想了,赶紧找回我女儿!

        第五章雪山咒语(2)

        再说白中秋。

        白中秋这一趟可差一点丢了性命。一路走一路都听农民惶惶地说猪又要下来了,说猎王白秀不行了,死而复生后猪就不怕他了。满眼荒寂,饿雁声声,到处是被猪耗散的零星粮食,到处是猪的传说和恐惧,到处是关门闭户,守秋的锣鼓、破盆与梆子。成群的乌鸦因为啄食不到秋天的收成,发出愤怒的怪叫,听起来就像是村长发脾气。

        请到郎中后,白中秋就顺道去了一趟鹞子峡,去看看苦荞。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想她哩。思念心切就抄了个近路,过吊鹰岩、百步梯的险道走。

        浑身带着打兽的气味,又没带枪,与儿子白椿想的一样,可别碰上猪啊,只身一人。可人横了,想苦荞心切,龙潭虎穴也敢探。到了吊鹰岩下,就听见老林子里传来野牲口撕咬的声音。心想说不碰到不碰到,还是碰到了。不过是牲口与牲口在打架,声音还蛮大的,不是小兽。这白中秋好奇心使然,就凑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是一头野猪与一头老熊在打架。那老熊是快冬眠的熊,身上脂肪丰厚,身坯巨大,那猪好生熟悉,就像是见过的,虽然老熊雄势,猪却是山中之王,与熊在林子里你来我往打得死去活来,不分胜负。可不知为何,一见到白中秋,那猪调头就跑。白中秋正在纳闷,瞅瞅四周,没有其它牲口,又瞅着那野猪逃跑的方向,回过头见老熊一身血淋淋的站了起来。当即把白中秋吓得半死,就想也跑了。可那老熊晃荡了几步,又一头栽倒在地上——估计它受伤太重,被猪咬得只剩一口气了。白中秋见它趴在地上,胆就大了,就靠近观察它的伤情。也是贪心害了这白中秋,心想今天我可以割两对熊掌加一颗熊胆。熊掌一对就可卖到上千,我这是啥运气啊!两对熊掌,心里掂量了一下,至少四十斤。就不由自主地摸腰上背叉子中的开山刀,准备抽出来下手了。

        还没等他下手,那老熊却又一下子坐了起来,一阵风飙来,就抱住了白中秋的腿。白中秋心就嗖地凉了,心想这下送把阎王了,猛然觉醒:好阴险的猪,是故意脱身,让这老熊来结果我的性命啊。最终杀我的杀手就是那猪!人总会急中生智,生死关头人与牲口也有一拼!白中秋虽上不算正宗打匠,可在山里也有对付野物的经验,就一把抓住了老熊的头,见旁边有个树丫,就将那熊的头摁在了树丫上,不让熊吃到他。

        白中秋死死摁着老熊的头,可不能松手啊,松了手就是我死,不松手还兴许有条活命。他摁着熊头,又不敢腾出手来去抽开山刀,只好在山林里喊叫:

        “救命呀!快来人救命呀!老熊要吃我呀!……”

        这岩谷之下,荒无人烟,哪有人来救他。白中秋用全身力气摁住熊头,与它僵持。可熊的爪子却是自由的,乱刨乱抓,树皮一块块地给刨飞了,又刨白中秋。隔着树,刨烂了白中秋的衣服,刨到了肚皮,肚皮差一点刨开了,又刨到颈子、脸。好在头不能动弹,熊爪发挥威力有限。白中秋肚子疼得山呼海啸,没手去捂,脸上血淌淌的。白中秋一边抵挡一边喊叫,还真是怪事,竟叫出了几个人来,手拿着大棒和砍刀杀叫过来。白中秋见来了人,用手去捂肚子,那熊趁机就跑了。

        几个人忙来看白中秋的伤势,给他找草药。白中秋一问,原来是在这岩底下偷偷烧炭的四川人。一个窑主,两个砍树人。再一看,他们手上拿的棒子都是铁匠木、刺叶栎,全是烧炭的好木,不让砍的。这两种木头烧出的炭叫金子炭,都偷偷卖到日本去了,听说比金子还贵;用它烤火,一天只要两三块,放在手炉里,二十四小时不熄火。

        那几个人救了他,他也不会去检举告发他们,倒是他们教会了他胆儿是可以大一些的。那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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