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征还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也低头吃饭。
下午他们到北部的凉城新村找到王阿婆的新地址。沈远征核对手中的地址,说:“就是这里了。”
王阿婆家在二楼,他们没费多大力气上去,敲门,出来一个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他们,用上海话问:“找啥宁(找什么人)?”
沈远征问:“请问王美娣在吗?”
那老太太警惕地问:“侬啥宁(人),找她做啥?”
沈远征上海话一向只能听不能说,看到老太太明显地对他有敌意,倒有些手足无措。何葭这时上前用上海话说:“阿拉是王阿婆的老邻居,想问问她以前老晨光的事体。阿拉爸爸叫何致远,王阿婆晓得的。”
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何葭,见她眉清目秀,神态和善,又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放松了警惕,用生硬的普通话说:“王美娣是我姐姐,到美国探亲看望女儿去了。”
何葭非常意外,有些失望。沈远征看见老太太欲关门又有些好奇的神态,连忙陪着笑低声说:“阿姨,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来,是想打听一下当年的一件事。我舅舅当年跟王阿姨住一条弄堂,王阿姨曾经拣到一个女婴被我舅舅收养。我舅舅现在过世了,她女儿想打听打听当年的情形——”
老太太闻言,有些明白怎么回事,同情地看看何葭,打开门放他们进去,说:“格个事体阿拉阿姐那晨光同阿拉讲过。”说着她要倒水给他们喝。
沈远征连忙说:“阿姨你别忙,我们马上就走。”
老太太叹口气,又换成生硬的普通话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晓得,只知道当初她一早起来开门看到一个襁褓,小女孩在里面几乎都哭不出来了。她们居委会的人买来奶粉奶瓶喂她。再后来听说小女孩被弄堂里的一户人家收养了,那家的男人是大学老师,女人有心脏病,不能生——也算是小女孩有福气,被好人家领去。”
说着她又看看何葭,嘟哝着说了声:“罪过相。”
沈远征看看何葭,眼神里满是询问。何葭咬住嘴唇,犹豫了一会儿,从包里找张纸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姑妈家的地址和电话都写下来交给老太太说:“阿姨,这是我姑妈家的电话。请你问问王阿婆,她愿意不愿意把她美国的地址或者电话给我,我在加拿大,可以跟她电话联络,问问当年的事情。如果她愿意,请您把号码告诉我姑妈。”
老太太听说何葭从加拿大来,接过纸条,满口答应替何葭问问。
55心结(上)
何葭一个人在在家里整理父亲留下来的房子。写字台,书架,旧衣服,还有一些陈年杂物。
她没让姑妈过来,一来姑妈年纪大了,二来她想静一静。
不久她要回加拿大,这所房子要清空,或者给姑妈住,或者让姑妈出租,所有的东西何葭都要处理。
她一边整理,一边过滤着这些东西带给她的回忆。她出国前的一些旧衣服,父亲的衣服,她都整理出来,该扔的扔,样子还好些的都打包,准备捐献。
父亲的所有藏书,她先找来他的那些研究生让他们挑,挑剩下的,委托他们替她捐给学校图书馆。
她在父亲的床头柜的最下层发现一只饼干盒,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华夫饼干的饼干盒,打开来,里面有她的一些证件——收养证书,凭着这个收养证书才能到派出所报户口;她的免疫本,记录着她打的各种免疫针;她的小学毕业证,中学毕业证,她的各类成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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