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采邑是洛阳十万户,加上蓝田十二县,再加上燕国所封的河间十城,他门客三千,奴仆逾万,一时富贵冠天下;
——他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了这个国家的王太后,并使她在三十岁时重新成为自己的情人;
——他将可能是他自己儿子的人变成了国王,并在他打下的基础之上成为了中国第一位皇帝。这位未来的皇帝称呼他“仲父”,就是“第二父亲”或“次于父亲的父亲”。
面对这样的成功,想必任何一位竞选或帮助竞选美国总统的人士,都会由衷地心生敬意与妒意。
就在吕不韦登上秦国相位的那一年——公元前250年,李冰出任秦国蜀郡太守,开始了即便在今天看来都堪称伟大的水利工程都江堰,这一工程可能是在吕不韦主持秦国国政期间完成的,使饱受洪涝灾害的成都平原当时就已经成为天府之国。秦国之所以连年征战而粮饷不缺,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天府之国这个大粮仓。
而吕不韦则在他执政的十三年间,主持修建了造福秦国的又一项伟大水利工程——郑国渠。
这条渠的设计者与建造者名叫郑国,是秦国的敌人韩国派来的间谍。派他来的人赋予他的使命是:用修这条渠的浩大工程,消耗秦国的人力、财力、物力、国力,减轻秦国对韩国的压力。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争取拖垮它。由此可知,这大约是全世界古往今来最为奇妙的一次敌对行动。
中国曾经被这样拿下(4)
吕不韦知道郑国的身份和使命后,仍然继续任命他为工程总设计师兼总工程师,并用十年时间完成了这个具有很高科技含量的工程。工程完工后,秦国甚至下令将这条水渠命名为“郑国渠”。这条渠沟通了泾水与洛河,长达三百多里,浇灌面积达四万多顷。工程完工后,四百多万亩土地旱涝保收,亩产最高者达到六石四斗,远远超出当时的平均水平,甚至放到今天都不算低。就此,八百里秦川立即物产丰饶,变成了旱涝保收的第二个大粮仓,也就是第二个天府之国。
为此,秦国国力迅速强盛。秦、韩两国则在这场角力中高下立见。
在投资获利千万倍以至接近无穷大的同时,这位商人兼投资家还主持编撰了《吕氏春秋》,赚取了长达两千多年的思想家的名声。
吕不韦为什么要组织创作这样一部书呢?按照司马迁的说法,他是想与战国四公子争强,才写这部书的。但是,这只能说是原因的一部分。我们看看《吕氏春秋》中表达的一些观点,就可以知道大概了:
“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后末。”(见《吕氏春秋·孝行览第二·孝行》)意思是说:统治天下,治理国家,一定要先做根本的事情,而把不重要的事情放在后面。
“凡治乱存亡,安危强弱,必有其遇,然后可成。”(《吕氏春秋·孝行览第二·长攻》)意思是:但凡治乱,存亡,安危,强弱,一定要在某种适宜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实现。
“贤主愈大愈惧,愈强愈恐……故贤主于安思危,于达思穷,于得思丧。”(《吕氏春秋·慎大览第三·慎大》)意为好的君主,事情做得越大越谨慎小心,力量越强越戒慎戒惧……所以,好的君主在平安的时候,会考虑到危险的时候;在顺利的时候,会想到不顺利的时候;在得到了什么的时候,就会想到还会失去什么。
“凡用民太上以义,其次以赏罚”,(《吕氏春秋·离俗览第七·用民》)即:治理百姓,首要的还是要靠道义,其次是奖励和处罚。
不必再多举例子了。这部洋洋洒洒的巨著,恐怕并不是一般的杂家之言,在一定程度上,它很有可能是吕不韦站在国家治理的角度上,为他可能的儿子嬴政准备的教材。
从以后的发展判断,秦始皇显然没有按照“仲父”吕不韦教他的治国思想去做。
后来,这部《吕氏春秋》被看成是战国时代百家争鸣中杂家的代表作。至少,在他死后2238年后,在当时被称为齐、楚、燕、秦、赵、魏、韩诸国的土地上,这本书中的两个章节——《慎大览·察今》和《慎行论·察传》,仍然被编进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立高中的课本。
考察吕不韦十三年秦国首相生涯,我们的确很难在他的治国行为中找到为非作歹的证据。相反,他倒是一直小心翼翼地试图避免伤害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王太后与他的国王儿子。
假如不是他那位可能流淌着商人与舞女混合血液的国王儿子,一定要置他于死地的话,这段故事本来应该是一幕绝妙的历史喜剧。可惜,我们看到的结局却是悲惨的。
吕不韦死后,声名狼藉,成了野心家与阴谋家的代名词。
事实上,这也许并不公正。
与发生在世界各国包括中国官场中的野心与阴谋比较,吕不韦所做的一切,并不令人特别感到恶心而不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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