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郑仁川胸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如果十五年前悠然有机会接受治疗,或许现在我跟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倒是说的轻松,因为死的不是你的谁,你怎么能体会到那种错过的感觉。”
老爷子转过头来:“就算当年为我夫人治病的医生分心去给悠然治疗,你觉得她活下来的几率有多高?还有,你说我不懂,难道你忘记十五年前我的夫人也离开了吗?十五年前那天,我在夫人病床前发过誓,这辈子会好好护着我们的儿子,不让他有一点事。如果你不肯出手,那么我会另外给他找医生。世界之大,我不信找不到对错构瘤有研究的医生。”老爷子的目光很犀利,像一把剑直刺人心。
那一刻小惠却觉得他很帅,难怪会生出天哥同样帅气的儿子。她不再犹豫,快走几步,手挽住老爷子的胳膊,高声喊着:“爸,起来吧,求这种人实在是浪费感情。”
一只脚踏出门口的郑仁川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小惠嗤笑:“你自己是怎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吗?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你有多禽兽不如?”她一抬手阻止郑仁川即将出口的声音,她低头扯着老爷子站起来,一扯,老爷子没动,二扯……
小惠压低了声音,在老爷子耳边说:“爸,郑仁川这个人不可信,就算是你一直跪下去,他也不会同意的。与其求他,不如靠我们自己。”
老爷子一扬手,甩开了她,语气冰冷:“你果然不懂。”
他还没说完,郑仁川接口了:“纪天航患的是遗传性错构瘤,这种肿瘤一般不会癌变,但是很可惜他的妈也就是纪夫人却在十五年前肿瘤癌变,而且根据他最近的检查来看,他的状况跟他妈很像。还需要我继续解释下去吗?”
老爷子闭眼,叹了一口气。
小惠却跟被雷劈了一样,脑袋都炸裂了一样:他的意思是天哥也会跟纪妈一样癌变,然后……死?小惠不是第一次听到肿瘤、癌变这类的字眼,但唯独这次,却跟死联系在了一起。十五年前她还小,对于纪妈的离开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现在不一样,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的男人。忽然她能理解老爷子了。任她再潇洒,任她再开朗,再无畏,她都现在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郑仁川脸上没有笑容,他盯着一个跪一个蹲的两人,最后目光落在江小惠身上,因为想到她跟纪天航已经结婚了,他忽然勾起嘴角冷笑:“我可以动手术,但有一个条件。”
……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小惠跟老爷子的表情都很不好,老爷子自个儿撑着拐杖,脚步停在离天哥病房还有几步远的地方,他并没有看小惠一眼,却对她说:“你进去陪着他吧。”
小惠愣了一下,忽然又想明白了:大概老爷子以为我会答应郑仁川那鬼话吧,现在算是给我和天哥时间整理吗?想到这里,她觉得很可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只是很想骂人,更想打人。
病房里,天哥脸色苍白,他捂着腹部冷汗直冒,腹腔里就跟什么东西在从里往外刺,疼的人受不了。而正在这时候,门口有动静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当看到是小惠进门的时候,天哥忽然伸出手,皱着眉头喊着:“老婆,快过来,让我抱抱,没你在,我……心慌得要死。”其实他是想说“疼”的,只是这么一说,小惠铁定会担心。
小惠难得没有给他白眼,她很听话地走过去,任天哥抱住,同时也伸手抱住他。她用头蹭了蹭天哥的头,忽然无厘头地来了一句:“纪天航,你听着,要是你好好配合治疗,咱俩立刻离婚!”
天哥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地低吼:“老婆,你忍心说这话吗,你看我最近多听话啊。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东。啊呸,不对,我绝不敢往西!”
小惠瞥了他一眼:“你这笑话真冷。”
天哥叹了一口气:“你都没笑,那果然是冷了。”这会儿他腹部还疼得要死,脑袋也跟浆糊一样,能想出这么一个笑话已经很艰难了,再让他想……真的是头疼。他索性只是咧嘴笑了笑,然后身体往外侧挪了挪,留出足够的空位。他伸手拍了拍床铺:“陪我躺一会儿。”
小惠扭头,看了一眼门口方向:“万一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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