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是怎么谈论这个地方的?〃
〃觉得这里是个自由的地方。〃
叶友说:〃两个月前,我和黄瓯来这里,感觉气氛很好,于是就住了下来。〃叶友,瘦而小个,头发蓬松,脑袋的右上角用绳子束起一绺头发。与精悍的叶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长得高头大马的黄瓯。黄瓯从小跟随右派父亲下放到内蒙,多年草原生活与艺术村成为他人生一站或许有关。来北京,他曾去北京市卡玛工艺美术品有限公司画商品画。
〃去卡玛,先得交40元报名费,参加考试,按成绩定工资标准,从每月190元到300多元高低不等,我的工资被定在250元。〃黄瓯告诉我,〃一幅画,第一天画时就画成快完成的样子,第二天第三天到第四天,那幅画还是第一天的模样,老板急了,让我快画。到第六天,我还是没怎么动笔,老板火了,给了64块4毛钱让我走人。〃
我问起黄瓯的生活来源,他很坦率地告诉说:〃开始时由家里提供。当然我是很不愿意这样的,这么大了还要父母养着……〃
叶友接着说:〃我和黄瓯有一点条件很好,那就是我们的父母都很支持我们这样做,我们可以不为生计发愁。但我们还是想尽快自立。〃
黄瓯笑笑说:〃人真是很怪的,在家有工作,可偏偏要出来涮碗(打工的意思)。〃
他们的屋里,除了床和桌子外,就是画和书了。他们一起做饭吃。
他们快活地开着玩笑。
他们抽〃红缨〃牌香烟。
黄瓯说:〃刚从家里来时,抽的是'三五',档次越降越低,现在又抽三五了──红缨三毛五一包,就这,还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叶友酒喝多了,老去喝自来水,我要黄瓯去给他弄点开水喝,黄瓯说:〃没事儿,我们已经习惯了,刚来时肚子有点不舒服,喝着喝着就练出来了。〃
村里的画家中,只有他们俩加上徐若涛、郑晓、张宏野合着雇过模特儿。黄瓯说:〃那天,我们5人是一起画的,共画了5个小时,最后每人出了8块钱,可回到家里,我们吃什么?清水煮挂面!后来再没雇了,这笔费用是我们负担不起的。也怪我们给的太高了,我们请的是学院里的模特儿,学院的价是每小时4块5;而我们给她每小时8块,因为她说圆明园太远,另外,为我们做模特儿她要累得多,学院的学生们画起来不那么认真,而我们甚至在她休息时还玩命画速写,她不得不重新振作起精神……〃
黄瓯的画都挂在自己的卧室里。这些画,除了一幅人物肖像外,其余都是象征意味的,他说这幅肖像画是从浙江带来的。〃不知怎么的,到了这里以后,我就想改变原来的画法,这些画就是到这儿以后画的。〃这些画里,有开裂的地缝,有猫,有全身涂成黄色的侧身人体,还有迎面扑来的他称之为〃罪恶的蝙蝠〃。
叶友也带我看了他的画。在他的画前他的言语突然多了起来,几乎是滔滔不绝:〃我的画用色很怪吧?你看人的脸我把他画成绿色的,我认为一切都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我的感觉告诉我什么,我就那样把她表达出来。我还喜欢象这幅画一样,把一个人画在角落里。当初住进这个院子时,我就选了这个最角落的房子,虽然只有4、5平米,但在这样的屋里呆着我觉得很舒服。〃
〃你为什么画这么多格子,把自己框了起来?〃他画里的主人公都是他自己。
〃也有人这么问过我,并且问我是不是讨厌这些象征束缚的格子,我说我不但不讨厌,还很喜欢,我有意将格子画得又直又好看……来村里后,我还解决了画面的四个角的问题,现在如何处理画面的四个角我有些把握了。〃
我们在一幅一平米左右的油画面前停住,这幅画里,有一群欢笑的年青人,年青人的身后是阴郁的森林。〃这是我的6个最要好的朋友,读浙美前,我与他们曾在私立美术学校学美术。现在除了我还在画画,他们都不画了,这让我伤感。在这个森林里留下了我们多少欢歌笑语啊!〃
黄瓯说圆明园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叶友说来了就不愿走了。
郑晓和张宏野,曾是初中同学,来自辽宁铁岭。他们合租两间房,每月房租190元。
郑晓,1968年生,中学毕业后在家自修美术,其间,也曾在鲁迅艺术学院雕塑专业进修过,除了画画,他还写诗和散文(从未发表过),还走过穴,是鼓手和电贝司的演奏者,大把赚钱然后大把地花掉。为什么到北京来?他自己也说不清。眼看整天捣弄的黄泥将房东的新屋搞的乱七八糟,他总是很抱歉。为自己选中雕塑这一行,他的感叹也不少:〃个人搞雕塑,要搞出名堂来太难!翻玻璃钢,最贱的都得四、五百块钱,私人谁也不会买雕塑品,价太贵,要赚钱只能搞城市雕塑,城雕你没有单位没有名望,你根本接不到活儿──别人不信任你!〃另外,搞雕塑的雇模特儿,这又是需要钞票的事。现在他靠母亲给点钱过下去,〃哪天一急,就贷笔款开饭馆去,做冷面生意。〃
他住的是一间20平米的大屋,屋里堆着和好的黄泥,还有两个人体支架,支架旁放着锹、刀等工具。用两块花布隔出的空间算是他的卧室,卧室床头上,贴着一张用毛笔书写的文字──
我的狐仙们,你们用你们那永恒不变的超凡脱俗而给我们带来了多么大的旷远的空虚和感伤,是你们硬是提醒我们,人生是一场梦(并未征得我们的同意),而同时丝毫不透露怎样摆脱这人生痛苦欲望的秘诀;你们几乎是骗子,骗我们走入迷途而信仰你们的永恒,这毒药我们已饮毕,剩下的只有去背叛人生而去追寻你们的虚无缈茫的踪影。
但是,我突然想起,去投入爱欲吧,让那种慰寂来了却我们悲苦的一生……
我问他:〃你失恋过吗?〃他不回答,说:〃这是有天晚上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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