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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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寸头、穿牛仔装、黑布鞋的魏林挺拘谨,一再抱歉说连杯水也没得喝。他66年出生,是来自新疆的汉人,从西安教育学院毕业后,没有去工作,一头扎到圆明园的怀里。来福缘门村已有一年多,远离闹市、远离村里的画家,他的语言表达已经出现了障碍。不过一谈起绘画呀艺术什么的,他也能说得顺:〃艺术是永远发掘不完的,还有很多是我们的祖辈没有发现的,这些没有发现的,我们要去发现它。〃

        魏林的画是抽象油画,整个画面由流畅的曲线组成,曲线的色彩浑浊灰暗繁乱,最后有亮丽的黄色曲线在中心位置上占据着,以结束这幅画。看得出,他的画与他的人一样,认真执着。他说,在这里一年中画的画超过他在学校画画的总和。我问他水平是否比从前有长进,他说:〃那是当然的,你想,我来到这儿,什么也不想(也想不了),每天只有一件事,就是埋头画画。我在学校画画时只有一个过程,而这里一幅画中要经历三个过程。〃三易其稿当然要比一次成稿经得起推敲。

        他拿出两张照片,说:〃这是我的妻子。〃他看上去一点儿都不象是有家室的人,他的妻美丽迷人身个很高,与他的矮小相貌平平极不相称。问他来北京不回去工作父母反不反对,他说:〃他们没有办法,任我去。在家里我最小,上面哥哥嫂嫂一大排。〃

        〃你妻子也不反对?〃

        〃她倒同意,她自己也想出来呢!〃

        〃你让她出来吗?〃

        〃不行啊,她一来,我们就得为糊口而奔波。自己的糊口都成问题的人怎么还能再带老婆呢?〃

        走前,我让他在我的笔记本上签名。签完,他笑着把本子递给我,我一看,也笑了──魏林:圆明园艺术家村74号──我倒真想试试写艺术家村邮递员会不会准确无误地将信送到他手上呢。

        离开时,我去看了他煮饭用的灶──用砖头码起来的。砖头已被烟熏得很黑。灶旁有一大堆刨花。不远处传来一群猪饱食后的哼哼声。

        魏林参加过两次画展。一次是参加高山组织的〃六人画展〃,另一次是在皇冠假日饭店国际艺苑举办个展。两次画展均未卖出画。

        22岁的小田一看就是个苦孩子。不知道他爱恋的那个女子为何不疼惜他,据说相思的痛苦煎熬了他很久。

        他住在远离大家的湖边。每当黄昏到来,他独自在碧绿的湖边漫步,在茂密的丛林里听布谷鸟的啼叫……回到空荡荡的屋里,一人面壁,继续咀嚼孤独的滋味,这时,他会听他最喜爱的《圣母悼歌》,让纯净、柔婉的歌声带来温暖,带来宽慰。圣母是所有苦孩子的归宿。

        他的画不属于尽情发泄的那种,他的画里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宗教情怀。那些天空昏暗地面浑浑然的景观中,或者一条通向远方的大道上,永远有一本厚厚的打开的书悬浮着……

        他是陕西乾县人,19岁就来到了北京。开始在《中国美术报》社当编辑,报纸停刊后,他来圆明园住下。读书、思考、画画、去北大食堂吃饭,过着象学生一样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他得自己想法养活自己。他把自己养得营养不良、发育欠佳。

        他每年只在春节时回一趟家。母亲非常挂念远在异乡的儿子,写信时详细地问他住什么样的房子、睡什么样的床,每顿吃些什么,他的回信永远是告诉母亲一切都很好很好。生活有多苦,只有他自己清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然而米兰·昆德拉又说:生活在别处。

        他说圆明园没什么好写的,因为搞艺术的人就是这么生活的,象美国的格林威治村、东村等等,他认为圆明园艺术村与它们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但是我不推崇他们,也不加入他们的行列。包括西方某些著名画家的作品如鲁本斯的纵情、劳特累克的红磨坊系列甚至毕加索,我都不喜欢,不喜欢那种对生活的挥霍。与他们相比,我更喜爱凡高,凡高他是虔诚的富有激情地去颂扬生命歌颂大自然,凡高是真正的艺术家。〃

        小田曾经与80年代末张大力、牟森、王德仁那批盲流艺术家有过接触,〃这两拨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张大力他们当时苦得很,几乎是吃了上顿愁下顿,房子住得又破又小才几十块钱的租钱,哪象圆明园这拨人,感觉一个个都挺阔绰,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有酒喝。〃

        所有的画家里,他最平静与顺从。好象他对生活的要求只是吃饱就行。已经有3个月没有接到编稿的活儿了,〃实在没钱时,我就卖画。〃他比他的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平时,他与房东的关系处得很好,晚上房东还来他房间里下下棋。他也与村里的个别画家来往,比如跟方力钧下棋、与老弓一起在湖里游泳什么的。他很少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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