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眉用手背擦一把脸,迅捷地跳上车来,啪一声关门,赵钱便开着车冲出厂房。
她打开车窗,夜风从海上来,濡湿的触角好似情人的吻,微凉。
长长的发纷飞,黑色的蝶在路灯下飞舞,道路空旷,她几乎能听得见血液流动的声响,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揉杂着生命的种种不可预期与仓皇无措。例如三个小时前,宁微澜绝不认为她会再次遇见陆满,又例如十五分钟之前,她从未想过将陆满带上车。
陆满仿佛一只频死的野兽,不肯求饶,不肯妥协,至死都要扬着头颅。
她的心有细微骚动,那是最粗糙最贫穷的生命,却拥有最昂贵的最纯粹的骄傲。
继而长叹,待涟漪散去,心中安定,她只当救一只受伤的流浪猫。
夜冷风寒,渐渐吹散了车内浓重的血腥味,附在风中的凉意径直扑打在面颊,带来一霎那的清明。
月朗星稀,她抬头往外看,喃喃道:“城市里很少看得见这样干净的星空,也算今晚的意外收获。”
“我今晚意外收获一箩筐,不差这个。”赵钱换挡,车更快,风似刀,要将眼角割裂。
这句话触到宁微澜笑点,她原本紧绷的神色不由得放松,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有片刻轻快,却挨不住车后始终保持哭泣的阿眉,她的脾气也上来,“你能不能闭嘴。”
阿眉抽抽噎噎说:“他流了好多血,止也止不住。”
宁微澜赶到时,宁子昂挥舞的是一根铁棒,她本以为陆满身上只是撕裂的小口子,或许还有骨裂内伤,但看他神色轻松,也便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他身上或许有刀伤。
她解开安全带,跨到后座去,掀开衣服查看伤口,陆满已然奄奄一息,唯有一双眼睛清亮,静静看着她,带着玩味的笑意。
而他伤在大腿内侧,血流如注。
宁微澜头疼,车内并没有预备急救箱,要给他止血,却无从下手。
再这样放任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流血流到休克昏迷。
眼睛扫过陆满的套头衫赵钱的白恤,阿眉的小腿裹在细高跟皮靴里,这样不暖不冷的秋天,连个肯戴围巾的人都找不出来。
她咬牙,曲起膝盖,右脚跟抬起来踩在座椅边缘,纤细的身体画一道弧,流光匆匆全然掩在背后,陆满只看得见她透着微光的侧影,低蹙的眉头,呢喃的嘴唇,以及被捞起来恰恰掩过腿根的裙角。
这一幅图仿佛刻成一方栩栩如生的印,沾着血红的印泥,重重盖在他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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