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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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振宇说:“重压之下,证据确凿,审判过程顺利流畅,用不了多久就要宣判,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余敏柔皱眉,而他继续一板一眼补充说:“勉生在交易过程中被当场抓获的海洛因以及甲基苯丙胺高达一百千克,他既是主谋,在调查过程中一直拒不认罪,又涉嫌威逼利诱郑绍辉做伪证,企图以此脱罪,数罪并罚,不出意外,绝不会少于十五年,不过有霍展年多方活动,不断施压,要斩草除根至他于死地,我看最多只能争取到死缓,以后慢慢减刑,十年内应当可以出狱,乐观看待就坐三五年,争取保外就医。”

        余敏柔低头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宁微澜,久久不能言语。

        余家最后的希望就被这样冷酷地不留情面地掐灭,二十七年前他含着金钥匙出生,长房长孙,几百亿资产落在身上,光环闪耀,荣誉加身,在祖父教导下一步步往前,也曾拿过奖学金,也曾隐姓埋名去做兼职勤工俭学,也曾站在无数演讲台上鼓励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青涩的脸孔勇敢向前。

        谁能料到,今后等待他的会是漫长的牢狱。

        眼泪多么矫情,渗透着伤痛与祈求,掺杂着懊悔与哀伤,却换不回时光片刻驻足。

        “至于你大哥……”邱振宇扶了扶眼镜,不忍看余敏柔灰败的脸,“检方并没有有力证据证明是余敏文指使下属杀害张田,倒是还能尽力去搏,只是从前高鸿大厦征地案又要翻出来,又涉及方市长,实在不好操作,我并不是责任律师,真实信息接触不到,也不好做预估。但是你放心,可以努力争取到赔钱罚金二至三年缓刑。”

        余敏柔抚着心口感叹,“总算能救一个,不至于父子遭难。”

        宁微澜却说:“这件事牵涉到方市长,他……会不会为自保,把舅舅推出来顶罪?”

        余敏柔说:“这个不必担心,方汝生同我们家贴的这样近,你以为只是交情好而已?想要在名利圈里活下去,人人都有他安身立命法宝。方汝生有多少事是你外公不知道的?说出来,恐怕他要卷款潜逃。你放心,案子审起来他绝不敢害你舅舅。”

        邱振宇倒一杯温水递给她,正是艳阳高照,要去约会吃午饭的时候。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着,“阿仁的私厨依然在开,听说这几年又多出几道新菜式,你……想不想去试一试?”

        “咦?我以为他早就关门不做。”

        “只是搬去建元路,离市区远,从这里走却很近。你不想去吗?”

        余敏柔低头,下意识地拨弄着干枯的发尾,她怎么会不想去,在医院等死好比死刑犯等枪决,日复一日毫无意义,只是她现在连镜子都不敢多照,怎么有勇气顶一头枯草似的长发,蜡黄的面颊,下垂的眼角以及无处不在的细纹去同她眼前这位儒雅得体的绅士手腕手去用餐。快,快给她一盒粉饼一支口红,要把岁月纹路通通遮盖,再添一抹红润气色,才配得起余敏柔三个字。

        好在有女儿善解人意,主动开头跟邱振宇说:“不如这样,邱叔叔先去取车,我陪妈妈换好衣服再下去,节省时间,您看好不好?”

        “嗯。”邱振宇点头,仍是千年不改的冰山脸,“那好,我在楼下等你们。”

        剩下余敏柔,虽然对宁微澜藏着感激,却也含着心绪被看清的尴尬,一时无言,也未见动作,只呆呆坐在床上,长长久久地尴尬着。

        换宁微澜倒是十分热情地打开衣柜为她挑一件白色雪纺衬衫一件枣红色外套,陈列在自己身上展示给余敏柔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显气色?快来穿衣服,不要让邱叔叔久等。我一会还要去画廊,就不陪您吃饭了,您和邱叔叔好好谈一谈。”

        余敏柔突然哭出声,拉着宁微澜的手一句句问:“阿宁,你不怪妈妈?不恨我那样对你?”

        “我怎么会恨你?亲母女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沾枕头就忘。还哭?要抓紧时间穿好衣服上个妆漂漂亮亮出门才是正经事。”宁微澜坐在余敏柔床前,像一位专业且亲切的心理辅导师,去抚慰余敏柔起伏骤变的心情,这样的角色转变,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母亲余敏柔外强中干,谁能猜到一位商界女强人铁娘子的内心竟会是一个从未尝试成长的孩子,易喜易怒,变化难测。

        余敏柔久久叹息,“人到了快死的时候,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不甘心。”

        宁微澜正要再安慰几句,余敏柔的电话就响起来,王秘书来电,接起来也顾不上打招呼问好,径直说:“今天突然有警察来找,说要找您去协助调查十五年前宁先生的绑架案,还有当年您和宁先行老先生的争产案,大概马上就要去医院找人,董事长,您要有心理准备,我和来公司请人的刑侦队长谈过,这件事看来多半棘手,难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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