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
从前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叛逆在此刻变作苍白可笑的神经过敏,实在矫情得让人作呕。宁微澜是谁?她在这一场战役中渺小得不值一提。血腥厮杀属于他们,功成名就也属于他们,热闹是昨夜浮夸,寂寥是今晨梦醒时的迷茫无措。
徐二宝更像是一个遥远虚无的幻想,生活在别处,体会不同被伤离别,欢乐美好,拥有那些不属于宁微澜的一切。
然而分不清你的世界里,有多少个还未丰满就已破碎的梦。
霍展年说:“你母亲的案子证据确凿,会在近期开庭,却不止是绑架杀人一个罪名。还有伪造遗嘱,强迫卖*淫,或许余敏柔不在乎谋杀罪名,但你我都知道,她好强到了极致,怎么能忍受文雪兰母女在她死前翻身,夺家产,抢永安,耀武扬威?。”
他就站在会议室门口,一件灰蓝色暗纹衬衫敞着领口,袖子也随意挽到手肘之上,右手揣在口袋里,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开会员工的惊诧,一步步狩猎人一般向她逼近,那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令人背脊发凉。
会开到一半,许多事还未交待完全,孙总监第一个站起来,含糊而恭谨地说:“宁小姐还有事,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画廊的事下次开会再讨论。”连桌上资料都未来得及整理便推门逃了出去。
嘉和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沉默退开。
一时间塞得满当当的会议室变作一座空城,只剩下霍展年同宁微澜,默然而又固执地相互对峙着。
“你来做什么?”她浑身戒备,对霍展年的恐惧与厌恶交杂在一起,她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是一根利刺,叫他如芒在背,烦躁难安。
“多久没见面,一开口就这样没有礼貌,真让人伤心。阿宁,这两个月来有没有想念干爹?”许久未见的浅薄想念都被她的眼神打碎,他失望于宁微澜的故作矜持,她还没有改变成他想要的模样——他再次失望,也不知对她的耐性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宁微澜的驯服时间远超预估,他心中所得的挫败感渐渐转化成躁动不安的愤怒,如果温柔小心不足以令她城府,那就用雷霆手段让她哭着求饶。
但此时此刻,她仍旧是当初模样,纤弱的身体倔强地驻扎在他眼前,不哭也不闹,而平静中渗出的冷漠才最让人焦躁。
他似乎已经无法忍耐,她不堪一击外表下潜藏的坚韧,令他亲手策划的结局不甚完美。
“何必拐弯抹角,你要来观赏我在窘迫不堪的境地里怎样苟延残喘?尽管来,反正画廊里到处是你的人,孙总监肯定第一时间向你报告,江心画廊出售在即,怎么样?干爹有没有兴趣出钱抢购?帮帮忙,解我燃眉之急。”她嗤笑,对霍展年的问候嗤之以鼻。
然而她的回应令他越发恼怒,梦中影像伸手可及,他便无视她的奋力反抗,一把将人抓紧怀里,填补胸中这些天来莫可名状的空虚寂寥。仿佛踏上一条不见归途的旅程,一路寻寻觅觅坎坷凄清,此刻终于见到依稀曙光,怎么忍得住不将胜利果实紧紧按在怀抱里。
长久的喟叹以及唇角止不住的微笑都在诉说着他无法掩饰的心境,他享受着却又厌恶着这一种烦人情绪,纷纷扰扰,繁杂多变,比人心更难掌控的是宁微澜,是上帝为他出的一道难题,无解的谜题。
“嘘——”一只手就足以困住她,另一只手在她灵秀的轮廓上游走,划过清润莹亮的眉眼,途径碧玉无暇的面颊,最终到达她绯红诱人的双唇。霍展年低下头,目光深深落进她的眼,仿佛是赤*裸裸剥光她所有防备。
“你说,我的阿宁是要做一个誓不低头却一无所有为生计奔波劳碌的打工妹,还是愿意乖乖认错把心交出来从此以后一样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呢?”
难以置信,眼前的霍展年竟是满怀柔情温柔相待的,令她的一层层上窜的恨意僵在半空,未躲开他倏然欺近的唇,紧靠着她的,传递着细微颤动,灼热呼吸,以及他口腔里淡淡烟草味。
“何必问我,你早知道答案。”她无法后退,直视他眼中陡然寂灭的光,冷静地掐灭他最后一丝希望,亦是他与她之间最后一席余地。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将为她的傲然不屈付出代价,而他,得到的并不是失望过后的决绝,而是庞杂而难以截获的渴求,他的高傲自负,他一路走来的成功顺遂,不允许他放弃,他几乎要欢呼叫好,这世上终于有一件东西如此难以攀折,致使他日夜煎熬,心痒难耐,即便千难万险也要伸手折下她。
口中哼着轻快舞曲,他揽住她的腰,握紧她的手,就在这间空旷的会议室里旋转摇摆,换来她惊异如同遇到神经病一样神情,忍不住闷笑,再一收手,温暖身体又回到他胸前,“放心,干爹不会让你等太久,或许你可能熬不住选择死…………”
“你未免太自大,揭开当年的绑架案,如果我母亲入狱,你也绝不可能逍遥法外。”
霍展年皱眉,揉着她耳垂的手突然用力,引她疼痛挣扎,眼神也随动作陡然间锐利难挡,“最后一句忠告,阿宁,你最好不要同我做对,连这个念头也不可以有,否则干爹就只好送你去大闸口监狱好好写悔过书了。”
她仰起头,无畏无惧,“那就试试看,霍展年,反正我即将穷困潦倒,不如豁出去,搏一把,好过窝窝囊囊仍你捏圆搓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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