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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仔细检查了一下,大是惊奇,高举着刀子道:“这东西是挺新鲜的嘿,铅笔刀上带刻度,少见呀。”老板将铅笔刀放在手心,掂量了几下,“这刀子够年头了吧,全都磨亮了。”

        老四海一把将铅笔刀抢回来,一脸瞧不起地说:“你懂什么,这是北伐军留下的铅笔刀。”老四海清楚自己在胡说八道,但打击一下老板的嚣张气焰也未免不是件好事。

        老板“啊”了一声:“北伐军?那不得一百多年啦?”

        老四海抚摩着油光发亮的刀背,诚惶诚恐地说:“已经有六十年了。我爷爷就是北伐军,当年从广州一直打到北方。”

        老板惊讶得张大了嘴:“哎呦,这玩意儿算不算文物啊?”

        老四海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个念头小兔子一样掉进脑海里,再也驱不走了。他沉吟了几秒钟,拿不准是不是应该顺着这个念头想下去。其实所谓的北伐军无非是顺口一说,唬一唬这家伙也就完了。

        在这几秒钟里,老板不转眼珠地盯着老四海,他脸上的表情连续变换了七、八种,简直像个玩杂耍的。最后这家伙实在忍不住了,揪着老四海道:“兄弟,这玩意到底算不算文物啊?”

        老四海被他逼得厌烦了,于是一脚踏在小兔子头上,决定赶紧走人。老四海不耐烦地说:“不算,不算,这东西算什么文物?”说着,他装起铅笔刀就要走。老四海知道刚才那个念头太缺德了,万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就亏了。

        老板见老四海要走,有点急了。他张开双臂,死死堵在门口,脸上勉强挤出了几条阴笑。“兄弟,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我想知道知道这东西算不算文物。”

        老四海烦躁地说:“文物少说也得有几百年的历史,这东西才几十年,根本不够资格。”

        老板眨巴着眼睛,冷笑着说:“七九年出的猴票,现在就二百块钱一张了,这才几年的事啊?兄弟,哥哥我可不是傻子。这么大的南款就我一家书店,你想想啊,没有金刚钻,我能揽这个瓷器活儿吗?咱也算是南款的名流,是精英,好歹也是有文化的人吧?”

        这一来老四海站稳了脚跟,心道:你不是傻子,谁是啊?那个小兔子又跑回来了,老四海拿不准是不是该把他养起来。

        老板不屈不挠地说:“你说说,北伐军总共才多少人?留下的铅笔刀又能有多少把?这东西是价值——当然也不会太高,但怎么着也得值点儿钱吧。”

        老四海微笑着说:“老板,你还真是个有文化的人,难得呀!”

        老板颇为得意地晃着脑袋:“没文化我敢开书店吗?在咱们南款,谁不知道我呀,不知道我的也应该知道我爸爸呀,我爸爸在县文化馆工作,主管的就是文化。嘿嘿!”

        老四海微微点了点头,心道:坑就坑你这名流,坑就坑你爸爸。他索性找了把椅子,端端正正地坐下,然后模仿着师兄的派头,张牙舞爪地说:“老板,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这种铅笔刀只有了整整一个小时,脚下漫无目标,双腿如木棍,脑子里全是空白的沙地。冻雨又下起来了,而且比刚才密集得多。它囫囵个地从空中砸下来,胶水一样将天空和城市黏结在一起,四周的建筑、道路、人影和灵魂都是黏糊糊的。老四海垂头丧气地走动着,举目无亲,无着无落。在那一刻,他甚至动了回家当木匠的心思。

        老四海当然不能做木匠。

        他知道,大城市里有替人找工作的地方,于是便向工地守望者打听省城人才交流中心的所在。守望者是个胖子,浑身荡漾的肥肉注满了轻蔑:“什么人才交流中心?还挺好听的,那叫人市。”老四海倔强地说城里人都叫人才交流中心。守望者道:“你有单位关系吗?有档案吗?有学历吗?”老四海摇头。“那你有本地户口吗?”老四海又摇头。“你在衙门里有爸爸吗?干爹也成。”老四海继续摇头。守望者道:“所以你就是一民工,就是一盲流,只能去人市。”老四海无奈,只得改口叫人市。守望者舒坦了,得意地说:“人市就在新修的立交桥下面,沿着大路走就行了。”

        老四海大惊道:“那不是黑市吗?”

        守望者抡着舌头说:“人市就是黑市的必要组成部分,是不可分割的。任何人想把人市从黑市中分割出去,必将遭到全人类的迎头痛击。”

        老四海没听完就走了。他断定守望者的父辈一定是北京人,只有北京人拥有这种混乱的思维方式。

        下午老四海果然跑到黑市去了,只走了半条街他就后悔了,自己是大学生啊,大学生实在无法和这个环境联系起来。街面上泥水横流,成连成营的小保姆在地上铺上帆布,席地而坐,黑压压的一大片,有安徽的,有河南的,也有四川的,五湖四海的口音演奏出一曲杂乱的乐章。另一个壮观的群体就是民工,大家一水儿的灰头土脸,一水儿的见人就笑,就差集体跪在马路牙子上了。另外老四海还看到了倒卖各种票据的倒爷,偷偷摸摸的小贩,狂拉皮条的流氓,可他就是没发现人贩子。老四海询问了几个找工作的民工,发现他们不是木匠就是瓦匠,有不少人已经在人市蹲了一个星期了,依然没找到工作机会。老四海立刻就气短了,人家有手艺都找不到工作,自己除了读书是什么都不会。现在他倒是理解那句老话了:书生自古百无一用啊!

        后来,老四海饿了,便在路边买了几个烧饼。烧饼摊的老板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他先是用牛皮纸将烧饼包了,然后又系了根草绳。老四海不习惯当众吃东西,便躲进胡同,解开草绳,狼吞虎咽地将烧饼吃了。

        老四海是边吃边心疼啊,刚才买烧饼时用掉了二两粮票,如今手里只剩了八两粮票。照这种吃法,顶多坚持到明天就得换粮票了,找钱易,找粮票难!他蹲在原地,草绳挂在手指上,一个劲地逛荡。老四海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回驴人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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