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美国挺时兴领养韩国小女孩的。”在字典上查到的词意颇模糊,令人难以满意。
“……”理查说,他的话擦着我的耳朵过去,成了白色噪音。
“没错。”还是该把生词写在小纸片上,贴到墙上去。
“……真的非常特别。”
“是吗?”
“……我的女朋友出生在美国。你有韩国朋友吗?”
“真的?!”这屋的墙已不再秃,贴满各色纸片。动词:黄色的;形容词:浅蓝的;副词:淡灰的;名词:绿色的。“对不起,你说到哪儿了?”
“……像她这样的弃婴都会讨好他们的养父养母,他们没办法,这是弃儿的本能。他们潜意识里的求生本能。所以弃儿总是很会察颜观色,讨你欢心。这是他们建立自我防卫的惟一方式。也是他们表现感激……”
“没错!”
“什么没错。”
“无论你说什么,都没错。”
“可你打断了我。”
“我打断了吗?”
“你是不是不爱听我讲‘阳光灿烂’的事?”
“很抱歉打断了你。”
“没事。大概做父母都有这个毛病,吹嘘他们的孩子。不过我并没有吹嘘‘阳光灿烂’。她的确没有那些弃儿的毛病。好像她不怕得罪我们,甚至不感激我们救了她。”
“你希望她感激吗?”
“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问题。是她非常、非常独特。你说呢?”
“当然。”从五十年代中期,著名作家赛珍珠开始了这场拯救弃婴的神圣事业。她受不了美国士兵们打扫战场之后在无数韩国姑娘腹内留下种子,然后拍拍屁股回了美国。赛珍珠到处演讲,口干舌燥地动员人们掏腰包,给予千万个“蝴蝶夫人”一些关照。女作家已两鬓斑白,她将美国士兵们造的孽一一补偿,将他们留下的残局慢慢收拾,一直收拾到理查·福茨的小女儿——“阳光灿烂”。白发苍苍的文学女泰斗伸出强壮的双臂,展开老祖母的拥抱,呼唤着:救救孩子们!因为他们也是我们的孩子!救救美国的孩子,救救美国良心……
“‘阳光灿烂’不喜欢花,但很喜欢树叶、树枝;她也不爱玩具,但特别爱我的钥匙!你说她是不是很逗?”
“很逗。”
“我觉得非常幸运,能有这样的孩子,不过‘阳光灿烂’也很幸运,我们真心爱她。我已经开始为她储蓄她的教育经费了。你知道吗?供一个孩子上大学得二十多万!”
“我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们又没在打扫战场的同时在无数女性体内继续兵力驻扎。
“我相信‘阳光灿烂’将来一定会让我骄傲,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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