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施展的习惯,她一向信奉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谈公事,就是说话都不想,更何况是应酬上司。
袁枚眨了眨眼,美洲狮小姐的拒绝在她意料之中,事实上,虽然知道早间她遗落钥匙在地上是故意的,不过,对于自己拿了钥匙不请自入的行径,她没有表示出不满情绪,他还是觉得感激之余,也万分的庆幸。
“知道了。”
一次不能要求的太多,美洲狮是一种非常高傲非常不屑得接受别人好意的动物,她也许会出于怜悯之心,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野兔野鹿野松鼠,但这可不表示她会接受小动物们带着感恩的献媚。
慢慢来吧,作为古汉语文学教授,没有人比袁枚更深刻知道什么叫做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的道理。
总有一天,我会让美洲狮低下高贵的头颅,俯身喝取盛在我手心莲叶深处的清水。
他的这一宏大志愿,在晚上九点十分的时候,遭到了巨大的重创。
事情是这样的,美洲狮小姐自打回家,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中途只出来喝过一次水,期间古汉语文学教授先生和他谄媚的小狗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当然,电视的声音小得几乎都听不到就是了。
施展对此深表满意,当然,最满意的是,袁枚看见施展出来,只冲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凑上来鬼话连篇,即便发现她是去喝水的,也没有像前次那样从冰箱里摸出橙汁奉上。
不错,有进步,施展喜欢安静又识趣的人。
这真是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晚上,客厅柔和的橘色灯光挥洒,地板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的大玻璃方桌上,绿色的水果篮里,放着两只洗过的红苹果,晶莹剔透,散发芬芳,紧靠着苹果的,是两个金黄色的香蕉,以及一颗味美多汁的鸭梨。
她的目光在那篮水果上逡巡,那个背对着她正在看电视的男人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适时的说了一句,“梨子很甜。”
施展眉梢动了动,看了袁枚一眼,喝干杯子里的水,回厨房冲洗干净放回原处,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个梨子,若无其事的一路啃着进了书房。
袁枚没有回头,依旧正襟危坐的继续看着电视,只是嘴角可疑的翘得老高。
他发现,施展吃饭很规律,正餐之后,很少吃零食,苹果胀肚,估计她是不喜欢的,但梨子饱满多汁,她似乎也喜欢喝水,所以预先放了颗梨子,投其所好,果然命中目标。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结束了,那么袁枚一晚上都是可以过得很开心很暗爽的,坏就坏在他和抱月狮子有一样的毛病:得寸进尺。
这具体表现在:当客厅的战斧式落地钟走到九点十分的时候,古汉语文学教授先生肚子有点饿,想起冰箱里镇着的银耳汤还没喝,就端出来盛了一碗,带着抱月狮子走到书房边上,先敲了敲门,跟着熟门熟路的推门进去,笑容可掬的对坐在大软椅里阅读一本厚厚民法原理书的施展说道:“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碗银耳汤?”
施展眼中波光一动,慢慢自书中抬起头,纤秀的手指轻轻搭在皮椅的扶手上打着拍子,若有所思看着一人一狗,没有做声。
袁枚吞了吞口水,背心一阵阵的发毛,如果张剑之的眼神让他想到盯住青蛙的蟒蛇,那么施展审视人的样子,则让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移动的活物,施展则是对住活物的枪口,从那个黑洞洞的深处,随时可能喷射出炽热的枪火。
真糟糕,我似乎又错了。
“你先出去。”
袁枚干笑了两声,也不敢追问,端着银耳汤,倒退着从书房出来,站在门口,等待发落。
五分钟后,美洲狮小姐走到门口,递给袁枚一张纸,“你把它贴在门上。”
袁枚看了一眼,脸上花花绿绿变化无穷,末了,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的说道:“好的。”
在这张纸上,狂傲的狮王用粗体写着:
低等下人与狗,不得进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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