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沉吟了阵,尽管极力想要说服自己放弃,但是那种如鲠在喉的滋味,让他实在忍耐不下,他斟酌了阵,找了个比较温和的理由,说道:“施展,我已经决定要和你过一辈子,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和顾维祈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你放弃他,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不想你放弃我。”
施展冷笑了两声,“你怎么这么肯定是我放弃他,安知不是他放弃我?”
袁枚呆住,“你做错什么了,让他放弃你?”
美洲狮突然脸色大变,一摔了筷子,站起身,冲出了门。
袁枚在她背后跳起来,大声的说道:“你不要走,我话还没说完,有些事你不说,闷在心里永远是个结,日子越久,越是创伤。”
美洲狮回过头,给了他极其冷酷的一瞥,袁枚倏然住口。
大门碰的关上,人去楼空。
袁枚颓然坐倒,他发了会儿呆,十分悲哀的发现,人生最可笑的事,莫过于该笑的时候没有欢乐,该哭的时候没有眼泪,该相信的时候没有诺言,说坚持的时候,却在动摇。
抱月狮子在佣人房的门口张望了下,发现主人一脸我奇笨如猪的悔恨与歉疚模样,殊为可怜,遂大着胆子跑到他跟前,舔了舔他的手指头,用力的摇晃小尾巴,又用圆滚滚的身子蹭了蹭他的大腿,算作无言的安慰。
袁枚叹了口气,将抱月狮子抱在怀里,正想要摸一摸它圆圆的狗头,突然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
“靠!你又便便到自己身上了,你这蠢狗!”
抱月狮子用力的摇着短小的尾巴,长长的舌头舔着袁枚的脸,一脸谄媚的笑,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
施展其实没有走远,她从住处出来,打了个车,去到沙漠王子的维修站点,取了修好的车,一路慢吞吞的开回来,因为心不在焉,她车子开得很慢,那样一个坚固的庞然大物在市区缓步前行,引来路人侧目,她也不以为意。
她思想了一路,也许袁枚是对的,长久以来,自己都在讳疾忌医,独自背着沉重的包袱,总也不能放弃,总也不能前进,用潘小欢的话来说,从前的事,旧时的人,就好像是她胃里的一块翻腾的烂肉,不仅损害她的健康,也使她失去了对其他新鲜食物的兴趣,假使不将这烂肉吐出来,日久天长,害的终究还是自己。
也许袁枚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让她可以将这块烂肉吐出来。
施展必须承认,天天朝夕相对着一个每时每刻都笑容满面的男人,要说全无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以自己向来不喜人亲近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他跟着自己进进出出这许多天的,而看那人时不时望着自己一副流口水的痴迷模样,以及挨了自己冷落和白眼仍然好脾气的笑容,要说他对自己没有动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算两人之间这点暧昧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袁枚那日也大着胆子把话挑开了,她自己的问题却还是始终没能解决,而且袁枚本身也还有诸多让她疑惑的地方,他的来历,他的动机,他对案子的紧张程度,处处都在显示,他肯定不像他交代的那么单纯,便是这样,她越发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人假如受过一次伤,便会格外的谨慎,施展知道,这诚然是自己的性格。
这性格是好是坏,她不知道。
如鲠在喉(三)
她把车子开回了社区,在楼下徘徊良久,左思右想,总也拿不定主意,遂打了潘小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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