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学期开学时,他是唯一没有包书皮纸的人,实在逼不过,就用透明胶,在书上乱贴几道。
何伟业常常从菜市场捡几个红亮亮的活跳虾,装在雪糕袋里送给同学。每到端午节中秋节,何伟业都会从菜市场捡些从水盆里蹦出来的小螃蟹,让两只螃蟹在桌子上决斗,有些好赌分子就喊着:
“买公螃蟹的在左边下注!”
何伟业软硬不吃,老师骂他他也不哭,表扬他他也不笑。老师只好“侮辱”他:
“我要告诉你爸你妈,反正我中午要去买菜的。”
这等于把他身世昭示于天下。我们听了不敢大笑,先试探地看看何伟业,如果他若无其事,我们就把该笑的部分笑出来。
老师对付何伟业还有个杀手锏,那就是吓唬他:
“如果你还不听话,我就把你赶回老家上学!”
我再也不能骗自己,把何伟业的死(如果何伟业没有死,也暂时被冤枉一下吧)归功于他被老师赶回老家上学,他的死和神姐到底有多大的关系?!
我看看身边坐得倍儿直的龙超,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偷偷地把我的手伸进龙超的抽屉里,他的抽屉出乎意料地干净,所以我很容易地偷出了光盘。
我的上半身认真听讲,而安放着双手的下本身却在暗暗使着蛮劲儿,我一定要把光盘撇断!
“啪!”
我成功了!不过,好像和我设想的……不大一样,我原想撇光盘就像撇饼子一样容易,没想到,所发出的声儿会这么大——教室都为之一动,所迸裂的碎片会这么多——满教室的地上布满了亮晶晶的碎片。
龙超轻描淡写地对我说: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啊?动不动就撇人家光盘!”
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作文题目《续写凡卡》。
《凡卡》是我们学过的少有的外国课文中的一篇,为了显示它的不同,老师自然得隆重一下,先让我们熟悉课文。老师让范都都概括课文的主要内容。经过了五分钟的等待,范都都终于金口大开,用极大的声音说:
“就是讲那个凡卡嘛……写信嘛……”
老师露出勉强的笑容,示意他坐下,说:
“非常好。蒋方舟,你也来概括一下。”
我认为自己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课堂冷场之时,就是我大显身手之时,我精神状态良好地站起来,侃侃而谈:
“本文主要讲,俄国沙皇统治下的一个小山村里,9岁的凡卡,被爷爷送到了莫斯科的鞋匠铺做学徒,过着禽兽不如的生活。凡卡趁着老板和老板娘不在家,偷偷给爷爷写信,恳求爷爷带他回家,可他寄信时,信封上只写着“乡下爷爷”收,他的信永远也寄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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