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透微光,四周围仍不断有交谈的翳嗡声传出。贞观一夜没睡,那双目,别说能阖,连眨动都感觉生涩疼痛。
当破晓辰分的第一声鸡叫响起时,贞观忽地惊想起:今日,不就是众生赶考的日期……原先说好,是父亲带她去的,如今少了父亲,自己一下变成塌天陷地的人,能有什么心思?
自己竟花费六年,来准备这样一场不能到赴的考试;苍天啊苍天!
贞观费力的闭起眼,两滴眼泪还是流下来——她希望自己早些睡过去,但愿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都是谁哄骗了她,拿她开了玩笑。就连刚才的泪,亦是梦中流滴,只要她这么阖眼歇困一下,等到天明再起,她还会是从前的阿贞观,那个有父亲可称唤的骄傲女儿!
【1】
百日之后,她二姨正式搬过这边来,与贞观母子同住,自此朝夕相依,姊妹做伴。
她二姨丈去世那年,贞观还未出生呢;怎样的缘故,并未听人提起;二姨唯一的儿子,如今在高雄医学院,说是成家以后,就要接伊去住。
且说银月姊妹每日上班经过这里,总会进门请二位姑母的安,也探一探贞观,说几句话再走。
这日大家都来过又走,单单一个银蟾押后赶到,贞观不免说她:“干脆你把闹钟放在床下,也省得天天这样!”
银蟾分明道:“今早我可是六点多即起的,怎知东摸西摸,又拖到现在,刚才是出门时被四婶喊住,她叫你没事去一趟呢!”
外公家离此不过两百公尺,虽说这三个月来,她是少去了,但偶尔经过,走动仍旧难免;如今她四妗这样正经差人来说,还是头一回。
“有什么事吗?”
银蟾先是没想到上面来,此时看贞观模样,倒被她问住了:“没有啊!有事情怎么我会不知道?”
说着她自己又想了一遍,才与贞观道:“大概有什么好吃的留给你;我再不走要迟到了!”
贞观看她上了脚踏车,风一样的去得快,自己只得返身来陪母亲、二姨吃早饭,又洗过碗筷,这才禀明意思,往她外公家走。
她外公家大门口,正好有个黑衣阿婆端了木盆出来,贞观认出是个专门到各家厨房收洗米水,拿回去喂猪吃的老妇人。
阿婆见着她带孝的绒线,开口问道:“你就是水红的女儿?”
“我是!阿婆。”
老妇人放了米汤,拉起贞观的手,仔细看了她好一下:“你长得这样像你阿爸……”
贞观觉得老人的手在抖,过一会才知道,伊原来是要抽出手去拭眼泪。
“你阿爸是我这一生见过,心肠最好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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