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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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边惜别,天星似目泪;

        ——〗

        那人随着歌韵,咿唔乱哼起,贞观亦不禁仰头来看视:天际果然有星光点点!天星真的是离别时的眼泪吗?贞观尚自想着,哪知眼泪就此落下襟来;今夜她这样欢喜不抑,谁想还是流泪了;是与这片海水的情深呢!抑或那歌词动人酸肠?

        其实一念及大信,是连眼泪都只是欢喜的水痕和记号;而世间的折磨与困厄,竟因此成了生身为人的另一种着迷。

        回来时已经九点正,她踏进外婆内房时,才看清屋里有客!

        是前邻黄家一个阿婆,来找老姊妹说话的;贞观和银蟾直站在墙角一旁,听半晌才知道:是说的她家孙媳妇的不是:“——老大嫂,你也知情的,从前要担一担水,得走三里、五里的去挑,一滴水都是一滴汗换的;如今水源方便了,算是现代的人命好,命好也要会自己捡拾呀!有福要会惜福,她不是!每次转开水道龙头就是十来分,任它水流满池再漏掉,我教她:抹肥皂时先关起,欲用再开,她竟然不欢喜——”

        她外婆劝伊道:“哎,也是少年不识事,只有等你慢慢教。”

        “我教她要听吗?才讲两句,就躲在房里不吃饭,还得男人去劝她,当初欲做亲时,我就嫌过了,他阿公还说是:肩缩背寒,终非良妇。谁知阿业他自己爱,好了,如今无架抬交椅,自己知苦了!”

        “……”

        “早就与他说过,娶着好某万事幸,娶着歹某万世凝;他就是不听,哎,也是他的命!——”

        她外婆又劝了一回,黄家阿婆才心平气顺,拿起手拐欲走,贞观和银蟾两人直送伊回得黄家,才又折转回内房。

        二人回房里,齐声笑道:“啊哈,阿嬷今日做了公亲!”

        “什么公亲?”老人家眯着眼笑道:“前人说:吃三年清斋,不知他人的家内事。还不是给伊吐气出闷而已!”

        伊一面说,一面自箱橱里抽出个漆盒来;贞观极小时候,几次见过这方盒,都只是随眼一瞥,并不知得匣中何物;她这下是看着老人如此慎重、认真,一时也顾不了换睡衣,人即踊身近前,来与银蟾同观看。

        匣盖才开启,贞观两人同时要啊的叫出声,她看过母亲颈间戴有个玉锁,她也看过琉璃子阿妗的胸前佩个玉葫芦,但她不曾看过近百件的大小玉器,全贮放一起的状况!

        玉的钮扣、玉的莲蓬、玉帽花、玉簪头;最大的一件是雕着金童玉女的佩坠,如火柴盒大小,镂刻极细,只见金童正弹腿踢毽子,玉女在一旁拍手而观;最小的是个玉刻石榴;贞观不能想象多久年代,身怀怎样绝艺的匠人,才得以琢磨出这颗玉石;整粒石榴,只有释迦籽一般大小,却是浑圆、落实,尤以它的前萼与后端序状,全部详尽,细微,教人看了,要拍案惊奇起来。

        其它如壶、瓶、桃、杏,都只有小指头大,也是无一不玲珑。

        “阿嬷——”

        银蟾再忍不住说:“你还有这许多压塌箱底的宝贝,怎么我们全不知?”

        老人正伸手捡出匣中的两块玉佩,除了金童玉女外,另一个是鸳鸯双伴图;两件都是极娇嫩的青翠色,且是透空的镂花;伊将佩坠先置于掌上,再分头与贞观二人说是:“本来等出嫁才要给你们,想想现时也相同;明天就去台北了,也不能时常在身边……”

        这一说,房内的气氛整个沉闷起来,贞观看着银蟾,银蟾望着贞观,两人互视一会,才合声劝老人道:“阿嬷,你也去啊!人家大舅、大伯几次搬请你去住!”

        老人一听,倒是笑起来:“我还去?那种所在,没有厝边头尾来说话;走到哪里都是人不识我,我不识人,多孤单呀!”

        贞观可以想知:那种人隔阂着人的滋味,然而为了大信,人世即使有犯难和冒险,也变做进取与可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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