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最有名的丰盛楼聘来的师傅。妹妹要是喜欢,改日我让他多做些给你送去。”贵妃眉飞色舞道。“如此,妹妹我便不客气了”我舀了一勺奶酪,果然味道纯正。
冬日里的太阳总是软弱的,象打散的蛋黄一般。我穿了件桃红妆花缎滚镶紫貂毛的小袄,下着葱绿福寿文的棉裙,依靠在滴翠亭的廊柱上那着小绷子就着日光绣手巾,口中轻轻吟道:“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三张机。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须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大清早的,谁这么伤心啊?”熟悉却似陌生的男声在左近响起,明黄的袍角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亚兰一见来者,慌忙跪下。我仍然低着头,绣着花样。他也不怪我没有行礼,径直走到我旁边挨着坐下,瞧我手中的活计,原来是个白绫的巾子,上面绣着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他道:“嗳哟,好鲜亮活计!”我心神一动,银针扎进手指头,血珠沁了出来。他慌忙拿起来,用嘴轻吻着,剑眉微蹙:“还疼吗?”我默默的低着头,也不言语。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却看见我脸上的泪水,他怔了怔,低声道:“月华,可是在怪祯?”我摇摇头,泪水滴在手巾上,那鸳鸯也似乎模糊了,“臣妾不敢!”他直直的看着我,语气出奇的温柔:“今儿朕哪里也不去,就只陪你可好?”“真的?”我惊喜的抬起头,发觉自己失态,有害羞的低了下去,他爽朗的笑着,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可是,你这手巾绣好了可得送给朕!”
祥麒宫里,他环抱着我泡在巨大的水池里,巨制的红纱灯笼泻下暧昧的灯光,芳香的花瓣在我们身边流动。他拘起我乌黑的长发在鼻间轻嗅,喃喃道:“你这么好,为何朕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去景仁宫呢?”我闻言面色一沉,扯下头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他自知失言,忙忙的上来哄我。我抚摩着他清瘦了的脸颊,问道:“三郎,你可是真心爱臣妾?”“当然,月华要是不信,朕可以当天立誓!”他冲动的举起右手来。我慌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着:“臣妾相信。三郎龙体为重,切不可随意起誓。”他动情的抱着我:“朕说的是真的。”我看着他,笑而不答,却奉上自己红衍润泽的双唇,他的眼刹那间变得火热……
一夜缠绵,我做尽逢迎之能事,曲意承欢,待到激情过后,才发现池水已经冰凉,他慌忙把我抱上床榻,用锦被裹着我们,依偎着取暖。
醒来,掀开纱帐一角,虽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顿时觉得头重脚轻。正思量间,他却笑吟吟的走进来,坐在床边,柔声问我:“可想着吃点什么?”我正欲回答,却觉得鼻孔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忙取了件黑狐皮袄子来给我披上,又摸摸我的额头:“有些烫,想是着了风寒。”我想起昨夜的靡靡风情,脸色绯红,转身向里面躺下。他扳过我的肩膀来,眼光深邃的看着我:“早起,文简给朕端来一碗不知道什么汤,颜色青翠,芳香怡人。朕喝了觉得神清气爽的,还吩咐他也给你预备一碗,可要喝?”我点点头,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涟漪一样泛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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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假凤戏虚凰]
“哼!薛魏老匹夫目中无人,在朝廷之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公然污我靠了裙带关系才有今天。”宇文方猛的一拍花梨木大理石大案,笔海内整齐的十数支毛笔顿时七歪八倒,宝砚上一支狼毫“啪嗒”滚落桌上,墨水捂了一团。“老爷,喝杯茶消消气!”乔夫人从刘嬷嬷手里接过一盖碗滚烫的大红袍来送到宇文方面前。“爹爹,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对付他么?”宇文毓坐在旁边常坐的搭着灰鼠椅褡的楠木椅上,目光深沉。宇文方喝了一口茶,把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叹了一声:“薛魏老匹夫仗着是皇上岳父,平时在朝堂上横行无忌,朝中多有不满。奈何左相卞梁京是个不管事的,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况且,如今朝堂之中不少大臣都受过他提拔……”说着他眉头皱了起来。“爹爹,我听说薛魏前几年做过工部尚书,因为疏通黄河河道、修筑大堤治水有功才被提拔为右相的,对吗?”宇文毓把玩着手中的金丝香囊,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方。“是啊,那时候我还只是小小的工部员外郎,记得当时他荣升的时候我还羡慕得很……”宇文方背着手看着窗外大片的雪花里红如胭脂的梅花,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盯着宇文毓,笑了:“你小子当真聪明,居然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宇文毓伸手把额前的几缕乱发拂到后面,说道:“今年黄河沿岸又旱又涝的,不正是爹爹为民请命的时候吗?”“哈哈,哈哈哈哈”充满阴谋的消声弥漫出来,连树枝上的积雪也震落不少。
“亚兰,今儿天气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对着铜镜细细的看着,满头的珠翠也掩饰不住眼中宝石一般闪亮的光芒,脸颊上红粉菲菲,透露出自然健康的颜色,我转了一圈,相当满意自己的状态。“主子,恕奴婢多嘴,您这几天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皇上的垂怜,怎么昨个儿又劝皇上去看贵妃和小公主呢?奴婢真是不懂了”亚兰关切的看着我,替我披上宝蓝孔雀羽纹的织锦披风。我冲她一笑:“可不是,在宫里呆久了,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我总记得一句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亚兰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相当聪慧,顿时就明白了。她摇摇头:“当真主子所想的不是奴婢能考虑的。”我望着她,苦笑着:“有时候本宫很羡慕你呢。”亚兰诧异的看着我。
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来到兰陵的邀月宫,我在门前站了半日,始终没有进去。我许久没有来了,没有那份心情,怕坏了兰陵的雅兴,更怕遇到那个痴情的男人,我害怕当我再次看到他凄楚憔悴的容颜时,没有勇气再一次去拒绝他,从此万劫不复。我叹了一口气,象我这样终日算计着的女人,这里只怕是我一个不能企及的梦……默默的走着,绕过池塘,穿过一条条回廊,来到一片寂静的树林。树林是厚厚的落叶,零星的绿色里掩映着一片枯竭的树,光秃的树枝孤单嶙峋地伸向天空,富有层次的灰色,突出了树林里清晨升起的枯灰般的雾霭。我和亚兰一前一后的穿行着,偶尔脚踩到枯枝上,惊动了一只觅食的松鼠,褐色的圆眼睛看着不速之客,仓皇的蹿进树洞里。
“柳儿,唱支曲来听可好?”隐约有话语声传来,我向亚兰招招手,两人好奇的走向前去。一片低矮的林子里隐隐看到两个相互依偎的窈窕人影,一红一绿,分明是两个女子,只是奇怪她们怎么以那么抱头揽腰如此亲密的方式靠在一起。低低的清脆婉转的歌声响起,唱的是: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春日迟,日迟独坐天难暮;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鸳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记年,唯向深宫望明月,东西四五百回圆。我听得有些呆了,回头一看亚兰也怔怔的杵在那里,眼圈有些红,似乎触动了心弦。“你,你可是真心待我?”唱曲儿的女子伏进旁边的红衣女子怀里,瘦小的背轻轻抖动着。“柳儿,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在我眼里,只有你,那些粗鄙的男人只会让我恶心,那些太监更不必说。自有你,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我的心已经丢了”,那红衣女子侧过身来,我仿佛雷击一般愣在那里,那不是皇后的侍女喜鸾么?“以后我们可要祸福与共,终生不渝!”喜鸾抱着那绿衣少女,轻碰着额头,“恩!”那少女惊喜的答应着,两人就这样痴缠对望。终于又搂到一块,耳鬓厮磨……我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来,实在太意外了,她们居然……“咯嚓”我不断后退时踩到了一根树枝。
“什么人?”喜鸾警觉的放开那少女,朝这边看来。我知道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深吸一口气,带着亚兰走了进去。“丽妃娘娘!”喜鸾脸色一下子白了,旁边的少女更加害怕的瑟缩着往喜鸾背后躲去。喜鸾跪了下来,膝行到我面前,猛的磕了几个响头:“今日之事全是喜鸾的错,请娘娘不要责罚柳儿,一切都让喜鸾承担,请娘娘大发慈悲!”说着,又磕起头来,光洁的额头沁出了血珠。“不要!”一直瑟缩的绿衣少女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她,失声道:“我们说好要祸福与共的!”眼睛里满是爱情的炽热。我打量着她,削肩细腰,合中身材,俊眼修眉,俏丽多姿,我见尤怜。我让亚兰扶她们起来,摸着小指上的翡翠嵌银花指甲套,淡淡的笑着:“你们情深一片,本宫也不是那棒打鸳鸯之人,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只是以后行事可要小心些,今儿换了是别人,只怕你们再不能活着。”两人又惊又喜的互望着,双双跪下:“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喜鸾泪水盈然的看着我:“娘娘两次相救奴婢,奴婢莫齿难忘,甘愿做牛做马以报答娘娘。”我笑吟吟饿拉起那少女来,柔声问道:“你可是叫柳儿?在哪里当差啊,怎么以前本宫没有见过?”那少女脸色绯红的答应着:“奴婢名叫柳儿,在御花园中做些撒扫的活儿,娘娘必然没有见过。”“哎呀,这么娇弱的人儿却要做这些粗活,真是可怜啊!”我抚摩着她手心中薄薄的茧疤,叹息着。“本宫见你怪伶俐的,不如你就随本宫到永和宫当差吧,虽然不是什么好去处,也总比园子里风吹雨打的强。”柳儿惊喜至极,转身向喜鸾投去询问的目光。喜鸾踯躅着,看着我:“娘娘,您……”我直视着她,坦然道:“明人不说暗话,正好有件小事要你帮忙,你可愿意?”“这……”喜鸾有些焦虑,手紧紧的纂着衣角。“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你不是说要报答本宫么,这就是你的机会。而且事成之后,本宫还可以让你们两人美梦成真,从此远离皇宫,长相厮守!”我不紧不慢的说着,这样的承诺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娘娘,您说的当真?”喜鸾眼神炯炯的看着我,我点点头:“绝无半句假话。”“娘娘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自当供娘娘驱使”喜鸾和柳儿一起向我磕头。
月华洒落一地,我斜依在振翅欲飞的铜鹤香炉边,朦胧柔美、清清浅浅的萧声依旧,只是少了那鼓琴之人。皇帝李君宇一身便服坐在锦榻上沉醉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是美的,柔情似水,玉箫美人两相宜,那一身淡紫霓裳称得我的肌肤如丝如雪,眼波流转之间足以让任何男人沉溺其中。天地仿佛静止,只有我和他这样默默相望。
“让我进去!”骄横的女声在宫门外突兀的响起。我放下玉萧,疑惑的向那边看去。“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能随意打扰”林升急急的对来人说着。“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你难道不知道本宫是谁吗?居然敢阻挠本宫?”
“是谁在外面吵闹?”李君宇不耐的大声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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