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脸,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仰望天空,月朗星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吧?我伸直了腿,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有些疼,脱下鞋,仔细一看,小趾竟被磨出了一个很大的水泡,轻轻一碰,竟是钻心地疼,这麽细丶这麽软的缎带竟能把脚伤成这样,看来美丽柔软的东西,一样能伤人至深。我不由苦笑,这就是美丽的代价吧,我好像付不起,我怕疼,怕得要命。
屋外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里走,大概要开香槟切蛋糕了,我揉了揉脚,准备穿上鞋子也进去了。摸了摸,却只发现一只,另一只怎麽也摸不到,难道是刚才因为疼一踢踢远了?我有些着急,找不到待会光着脚出现在大厅里,丢人可就丢大了,我好歹也得顾及林晨树的面子。
我猫着腰在草丛中寻找,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上正是我失踪的那只鞋,我喜出望外,连忙接过,连声道谢。对方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我有些奇怪,抬起头,我立刻呆住了。
江南,竟然是他。
曾经无数次想像过与他的重逢,不是这样的。我应该是优雅的丶迷人的丶可爱的,决不是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赤着脚,头发凌乱,因为找鞋子我甚至把裙子的一角扎在腰际,我现在的样子绝对像正在插秧的欧巴桑,重逢,我想了千百次的重逢,我怎麽可以是这个样子。
若他也像我一样狼狈就好了,偏偏他比我想像的还要俊朗,还要风度翩翩。为什麽五年过去了,在他面前我仍然狼狈不堪?
我拢了拢头发,把裙角放下来,理了理裙子,我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所以只好让自己忙个不停。我在椅子上坐下,准备穿鞋,江南突然弯下了腰,低声说:「我来。」
我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傻傻地看着他缓缓地给我系上鞋带,一圈丶两圈,再在前面打一个蝴蝶结,他的手指纤细而修长,我呆呆地看着这双手,几乎忍不住身手想触摸它,终是忍住了。
他做这一切显得亲切而自然,彷佛理所当然,系完最後一个蝴蝶结,他拍拍手,起身,我仰脸看他,他的表情淡淡的,彷佛什麽也没有发生过。
沉默了许久,我觉得我应该说些什麽,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我刚要开口,却听到一个低柔的女声在唤他:「江南,原来你在这里。」
来的女人年纪和我差不多,不能说有多美,但她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让你的眼睛舍不得转开。她一身浓烈的黑,披了一条红色大花的披肩,配上精致小巧的脸,看上去说不出的舒服,说不出的熨帖。我很後悔自己竟然穿了一身红,这麽明艳的红,只能让我在她面前自行残秽。
她很自然地挽住江南,笑着说:「要开香槟了,进去吧。」
是很亲密的关系吧,这种亲昵感不是装出来,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培养出来的,是什麽人呢,女朋友?我的心乱作一团,还隐隐作痛。
江南冲她微笑,从刚才到现在,他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没有笑容,原来他会笑,而且笑得如此温柔,只是不是对我。
江南替她拢拢披肩,然後对她说:「我高中同学,杜晓西。」然後转向我:「我太太,裴静书。」
太太?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江南会是什麽样子,还在恨我吗?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可能已经结婚。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以为忘记一个人,再爱上另一个人,五年还不够,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这麽想,原来是我比别人慢了半拍。
裴静书向我伸出了手,我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笑意:「你好,听江南说起过你。」
是吗?他还会提起我?我有些好奇,我强作笑颜:「他说我什麽?一定不是什麽好听的话。」我忍不住去看江南,他微笑着看着静书,为她拂去披肩上的一片落叶,他根本都没有看我。
「他说你是他们班成绩最差的同学,所以一直记得你。」静书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他记得我是因为这样,我的心顿时沉入了冰窖,有冷又痛。我没有再去看江南,何必自取其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是他的同学,成绩最差的所以印象深刻的同学。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他竟然还拿这些成年往事来取笑我,我早就忘了。」
江南,自从静书来了以後没有正眼看过我的江南,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我说错了什麽吗?我的身子忍不住簌簌发抖,几乎站立不住,一只手适时地搂住了我的腰,我抬眼望去,是林晨树。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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