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这个人,刚才都抽了,现在又何必问?我点点头。
抽了口菸,他继续说道:“国小五年级就到美国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人生地不熟,以前会的,到了美国,一点用也没有。不会英文,什么都行不通,当场,天才从云端摔到了地面,成了蠢才。”
他国小五年级就到美国去了?这我倒不知道。只知道他国小五年级时是搬家,却没想到他们是举家移民美国。
“我很努力地学习英文,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那里的生活。不过,一旦适应了,就发现,美国也不过尔尔。尤其是数学,啧,他们真是数字白痴。你能想像吗?我买五个五元的东西,他可以拿个电子计算机在那儿五加五加五地按了半天。”他不敢恭维地摇摇头。
“所以,”他摇头晃脑地,“天才又回到了云端。”说着,他还得意地露齿一笑。
我也扯了扯嘴角。所以说,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不知该说他是自信或是自大,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从他认出我这件事就可看得出来。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会先确定对方的身分,毕竟,我们已经十多年不曾见面了。而他却亳不迟疑地拉住我,劈头就问:“记得我吗?”可见得他对自己是充满自信的。
“不过还是有天才解决不了的事。”他的笑微微敛去。“到美国的第三年,我父母就离婚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事实上,他们能够忍这么久才教我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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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是我们国小的老师,父亲则是建筑师什么之类的,记不得了。或者该说小孩子对这些职业的认知仍是模糊的。
我曾在学校放课桌椅的储藏室看到他母亲与体育老师在亲嘴。那是因为有新同学转学到班上,而我正好是值日生,到储藏室去搬新的椅子,就这么揰见了。陈老师,就是他母亲,一阵惊慌,而后厉声警告我,不许告诉任何人我所看到的。
她不聪明,至少比起她老公,她不够聪明。
我也曾看过沈昱中他父亲在车子里和理发店的阿兰做那档子事儿。当时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于是好奇地站在窗边研究着。是阿兰先发现我的。就见他俩的惊慌与陈老师和那个体育老师如出一辙。不过,接下来的反应可是差多了。他父亲塞了两千元给我,几乎是求我,要我别张扬所看到的。
对当时国小四年级的我来说,两千元可是天文数字哪!而陈老师的嘴脸则是讨厌极了。于是我信守对沈叔叔的承诺,没有张扬他的事;而将陈老师与体育老师的事告诉了我的同学李存珠。
李存珠是个大嘴巴,她妈妈也是。告诉李存珠,她一定会跟她妈妈说,而她妈妈一旦知道了,就等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我现在才想到,不知道他父母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搬家的,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好像是他一切不顺遂的祸首。
“你呢?”他突然问道,问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什么?我家庭和谐,父母恩爱,没有离婚的打算。他要问的是这个吗?我想了是,所以闭上嘴没有说话。
“你读什么学校?”大概是明白我不了解他的问题,他又清楚地问了一次。
“哦,”原来是问这个。“大。”说完我觉得好笑,“问这干么?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学校。”大在国内颇具名气,但我相信这名气不会远播到美国。
他笑着耸耸肩,我明白了他只是想转移话题,
“你不错嘛,”我以肩撞撞他的。“到了国外这么久,中文还说得这么标准,一点也没有怪腔怪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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