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长得丑,没有女生正眼瞧过我,我就努力地学习,希望知识能够弥补我的丑陋;到了中学,我的成绩全班第一,有几个女生常来问我问题,手却总是下意识地捂着鼻子,好像我的脸上有脓水;后来读大学,我的文章发表了,有外地的女生给我写信、打电话、聊,但一看我的照片就销声匿迹;再后来我成了网络作家,在北京一家文化公司工作,慕名前来的女性很多,女同事也不少,她们称我蔡老师、蔡大哥,但除了稿子、除了工作,从不对我说半句多余的话……
“长得丑是我的错吗?啊?我哪里做得比别人差了?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我也有精神与身体上的欲望,我也需要有异性的呵护啊!
“起初我以为爱情就是性,从高中起我就学会了自慰;有钱后我去过妓院,那里的女人皱着眉头与我做爱,完事后从不躺在我怀里温存。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像避瘟神般逃避我,我感到沮丧绝望极了。慢慢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冲动,我再也没真心爱过女孩,直到遇到小帆——这五天与她在一起,我特别快乐。是她让我明白了什么叫海枯石烂,什么叫此情不渝……小李,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小帆让给我?”
我真不敢想象,我最崇拜的偶像竟然用这样可怜又可耻的言语,向我索要杨帆。
按理我应该猛烈地扔给蔡小田一记左勾拳,然后再大骂两句:“去你妈的,混蛋!”但望着他眼眶中逐渐蓄满的泪水,看到他此起彼伏的癞子中的满脸真诚,我下不了手。但我又该怎么办?我又不是救世主,我不可能为了成全别人,而丢失掉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取到的幸福吧!不知是愤怒还是同情,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见我沉默不语,蔡小田继续向我展示着他对生活这部作品的文学天赋,他问:“你打算和小帆逃到哪里?你还有父母,你还有梦想,你能够躲到哪儿去?我老家在苏州,我可以为了她搬回苏州;我有一笔不菲的存款,我还能写文章,赚许多稿费,我绝对有能力让小帆过上幸福而安全的生活!”说完这些话,见我依旧木然不动,蔡小田信誓旦旦的口吻,变成了一种苦口婆心的说服:“何况,你还有夏雨,她一直都很喜欢你,我这表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
在他滔滔不绝的叙述中,我试图理智地思考:我是尊重蔡小田的,他是我梦想中最贴近的明灯;我是热爱杨帆的,她是我生命激情的全部。至于梦想、父母、夏雨,都令我长时间地难以选择。
许多形形色色的“曾经与将来”,汹涌澎湃地撞进我的思绪,令我脆弱的大脑不堪重负。就那样痛苦地寻找了许久,我这才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问:“杨帆真的喜欢你吗?”
蔡小田怔了一怔,说:“她,她当然喜欢我。你也听到看到了,小帆和我在一起非常的快乐,也只有我才能够让她继续快乐地活下去。”
第32节:医院朋友妻不客气(9)
我的心痛痛不已,我的眼泪流不停,我知道蔡小田说的全部都是真话。我想到杨帆那脆弱而又戏剧的生命,她是该属于舞蹈、属于自由、属于野性的,而我的确不具备热爱她的资格。也许真的只有蔡小田,才能用财富与实力来改善她的流浪生活,而与我在一起,杨帆只会永远吃苦受累。当时我内心复杂,我不得不承认,蔡小田高超的语言让我人生的天平,倾向了自私的生活。我甚至觉得,杨帆已经找到了她所要的真正爱情。
我抬头看看蔡小田,在他的口沫横飞中,脸上的癞子仍然在止不住的颤动。我是不是该可怜我所尊重的人物,成全我所深爱的精灵?
就这样,我轻易地放弃了杨帆,放弃了曾试图用生命、友谊与梦想去换取的爱情。那时候我刚跨过二十二岁的门槛,第一次感受到成年世界里不得不面对的残忍与现实。我深知自己拥有不可逃避的责任,我拥有着让深爱的人过上更为幸福生活的义务。我放弃的唯一砝码,就是要求蔡小田尽他最大的能力,保护好杨帆的生命安全。最主要的,是能够让她走向舞台,哪怕小舞台也好。蔡小田为难地想了一会儿,又认真地说没问题。
达成协议之后,他领我沿着另一条小路下山,途经一座木板吊桥时,我们不约而同地站在上面伫望。蔡小田递来一支烟,问:“你还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我说:“不了。记住答应过我的话,要好好地对杨帆。”
“嗳!”然后他又问:“你现在到哪儿去?”
“回家。”我把燃了半截的香烟扔进山谷,说:“我感到很累,我想给赵一平烧一炷香。”
第33节:故乡给我一颗瓜子(1)
第六章故乡给我一颗瓜子
我希望火车如磁悬浮列车一样高速前行,但是它在所有小站都喘着气蹒跚地停歇。我不知道这列慢车是为了阻止我立刻面对悲剧的伤痛,还是握着喜剧的方向盘,故意跟我开个转弯的玩笑。此时的我只有将脑袋贴在玻璃上,忧心忡忡地感受着火车的喘息。
蔡小田为我买了下午四点的车票,又买了些车上吃的食物,就忙着帮我回去取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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