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的面子可以不给,但费月的话不能不听。他再违拗自己的本性,但也只能乖乖地把那杯酒喝下去,喝完,负气地把杯子倒放在桌上,头也没回。
萧寒见他把酒喝完了。自己是不能做孬种的!举杯直着喉咙灌下去,灌完了,感觉不对,那酒就象油,浇到肚皮,火焰“噌”地窜起来,那吃下的酒菜象火苗朝喉口涌,他紧闭嘴,踉踉跄跄地跑到窗前,“哇”地一声,菜跟酒冲口而出,直喷向那无限风光处,他想不到肚里有那些呕不完的东西,只吐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胃汁和上午吃的还未来得及消化的全赔了出来,衣服上都溅上了脏沫。心想:丢人!更恨死了刘明远。刘明远倒在这时候,假惺惺地为他敲背,还吩咐小姐端杯热茶过来。他接过热茶,使劲涮涮口,才觉得嘴不再恶心,傍着窗台,回头疲竭地抱歉说:“对不起,搅了你们兴致,你们继续吧,不要管我。”
赵星军见他好了些,笑说:“‘凭栏一吐,不觉箜篌’,怎么饭还没吃,就己经忙着还席了!没关系,年青人吗?拼着吐几次,酒量就上涨了!”
刘明远说:“今天喝酒又没人逼他,是他自找的!”
费月发狠道:“你还说风凉话!全是你不好,乱开玩笑!他要是真生病,瞧你以后有什么脸见人?一一小萧,你现在觉得怎样?”把手指按他的前额,看得刘明远悔不曾拜周伯通为师,学好空明拳,为萧寒敲背时,使他受致命伤。
萧寒头闪开说:“没什么,只是头有点痛。诸位,不好意思,搅了你们兴致,你们继续吃吧,我在这休息一下,没事的。”
费月说:“也好,你休息一下,等头不痛了我们再走。”
刘明远恨不能萧寒立即滚蛋,便说:“阿甲这里有客房的。小姐,你去安排一下,让他睡下,明天我叫辆车把他接回去。”
萧寒来不及反驳,费月说:“不用了,我这就送他回去。”
刘明远惊骇地睁大眼,口吃说:“你,你不吃了?主食还未上呢。”萧寒有气无力地恳请她别顾自己冷落旁人。
费月刚才也是气话,可话既己出口,倒蛮难收场的。扬小妮站起来替她排难道:“董书记、赵主任,差不多了,改日让我们坤哥摆宴,再聚聚。”
“是差不多了。”识趣董铁军看看手表道:“下午我还有个会,现在赶过去正合适。”
这还未完的宴席就此鸟散了。鸟散之前,大家又程序般彼此握手道别。萧寒是被阿甲搀扶下来的。下来,刘明远还留个心眼,就是阻隔萧寒同费月在一个车上,客气地要送萧寒。费月不领情,让他把雷、富两位照顾好。
刘明远哭丧着脸,看他们上车走了。他今天要萧寒当费月的面出丑的计划,差不多完全成功,可这成功只证实了他的失败。萧寒斜靠在车垫,只觉得头沉重的厉害。照顾他的朱坤忍受不了他的嘴臭,开着窗子,享受着铺天盖地的灰尘。在这自造的狭小空间里,他缩着身子闭目想憩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听见费月怨小妮。小妮似乎说过一句话,让头昏昏沉沉的萧寒都想发笑。小妮说:“小萧讲的一句话蛮可爱的,那就是癞蛤蟆锤炼锤炼就成了青蛙王子,你那刘明远还没成青蛙王子,现在倒瞧不起癞蛤蟆了。”
“他又不是我的。”
过后她们再说什么话,他都听不清了。随着这颠簸的山路,他迷糊着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的萧寒被一阵亢扬的钢琴声吵醒,他只觉得头有一条锯齿线的痛,舌头象葱茏山边灰尘遮住的干草。经不住那亢扬琴声催促,顽强撑起疲惫的身子,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泛着淡紫色光的一间他从未见过的小房间里,心就“咯噔”一下,追想起来,顿时局促不安。忙从床上起来,却找不到鞋,慌张中从橱镜发现自己穿着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另外一个男人的睡衣睡裤,他更是惶恐不安。
开门,外面亮堂一片,只见一个披着瀑布般长发的女孩,背对着他坐在琴旁,一双白皙的小手在琴键上滑动,刚才亢扬的声音现在变成婉转,似森林里小鸟的嘶鸣声、又似溪涧流水。他被眼前精致的景色震住了,不忍打扰,默默地倚在门边欣赏着。
费月早就看见他了,但她还是把这首曲目弹完,合好盖,才说:“醒了。”
“嗯。”他过意不去,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吃完饭再走吧。”说着,直接往餐厅走。萧寒没法,只能顺从她善意的独裁。
餐桌上碗都是被盖住的,当她一一揭开,发现她也没吃。他倏地感动了,更觉过意不去,可这种感觉,他又很难语言表达,只能默默地端起碗。
她埋怨他道:“不会喝酒,就不要逞英雄!”
“嗯。”
“他也是开个玩笑,你何必耍小孩脾气同他较真呢?”
“嗯。”
“还有你喝醉的样子好难看呦,象个死猪,连朱总这么有力气的人都不能把你背进来,还是我叫了几个保安把你抬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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