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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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九爷说,“就像小鸟,天生就是个恶棍。”

        《海源日报》是号房里的唯一读物,每天由值班“内役”从监窗扔一张下来。周五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是张彩报,二版三版编排密密麻麻的一周电视节目预告,这跟号房生活不发生关系,一般不用打开。头版通常是市领导互相握手或与老百姓勾肩搭背拉拉扯扯的镜头,前者表示这是个团结友爱的帮子,后者则说明父母官们体恤民情。由于是胶版彩印,不用说领导红光满面,连普通农民看上去也是神采奕奕的。政府重大决策的深奥,这些在押人犯究其终生也无法领会,所以,粗略地上下浏览就翻过去了。

        精妙之处在四版,叫《影视长廊》,介绍即将上映的影视主旋律,描写拍摄过程的艰苦卓绝,反映观众的呼声和要求,评论影视作品的得失,推荐新近走红的男女明星。当然,四版要配发多幅明星彩照,尤其是推介走红明星的专栏《新星璀璨》,女明星更是搔首弄姿秋波暗送,女人最诱人的部分总是不痛不痒若隐若现,叫人看了干着急。

        牢头和刀疤比画某种只可意会的淫秽动作,对女明星品头论足,他们意犹未尽,招呼了小如过去。刀疤指彩照给小如看,“她又离婚了,”刀疤说,“我保证是这臭有外遇,老公休了她。你堂堂大学生,学问大大地有,就给我们讲讲她外遇的事,让我们开开眼。”

        第20节:九号房(20)

        在小如的印象中,《海源日报》仅有版面之间的夹缝可读,那里有一些保健常识、社会趣闻、学术动态和历史掌故,有时还值得用刀片划下来做剪贴本,以应不时之需。据说编夹缝的是报社唯一的博士。小如没想到的是,这种靠强制订阅来发行的地方小报,竟然会在某个特定的环境里洛阳纸贵,假如编辑有知,肯定更能充分地调动他们的工作热情。

        “听说她是北京的公共汽车,”牢头说,见小如满脸困惑,牢头开怀大笑,“就是谁都可以上的意思。”

        小如认了认玉照下的芳名,天地良心,对她真的一无所知,尽管搜肠刮肚还是想不出她拍过什么片子。小如打算说:“我发誓,假如了解她的外遇不讲,任由牢头处置。”

        想到处置,小如也就不敢发誓了。情急之下,小如讲了潘金莲与西门庆的故事,只不过更换了名字和时间。

        东南农业大学一位教兽医的教授,出人意料地出版了《水浒人物丛书》,第一部《话说潘金莲》印了近十万册,名声大振不说,一笔丰厚的稿费就很替畜牧系争回了面子。该教授讲牛马的发情与交配让学生昏昏欲睡,在大礼堂开的文学讲座《西门庆:一个完美的男人》居然场场爆满。德高望重的老校长感慨说:“除了金融与股票,其他讲座至少有十年没有如此盛况了。”

        腰缠万贯、武功高强,又风流倜傥、怜香惜玉的帅哥西门庆迅速成为东南农业大学众女生心目中的偶像。

        作为讲座的热心听众之一,小如讲叙男欢女爱可谓得心应手。扣人心弦的故事把他们吸引住了,听众在增多,牢头没有下令驱散,体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容。九号房度过了愉快的上午,在“领货”的前夕,小如恰到好处地结束了张冠李戴的明星外遇。

        牢头和刀疤看腻的彩报由九爷负责收藏,作为奖励物资储备起来。谁能赢得牢头的赞赏,将有可能得到一张报纸或一块肉的奖赏。对大家来说,让九爷管理报纸是一场灾难,因为他有一个大家敢怒不敢言的癖好,就是为女明星裸露的部分画上衣服。这样,从九爷手上奖来看的报纸还有什么劲呢?

        今天的彩报牢头又交给九爷了,九爷将它垫在膝盖上,摸出圆珠笔,慢条斯理地往女明星的大腿上画裤子。大家痛惜地围在九爷身后,肝肠寸断的莫过于小鸟,小鸟恳求说:

        “九爷,我替你保管吧。”

        “谁保管不重要,”九爷说,“重要的是得穿上裤子,女人怎能这样放浪呢?”

        “领——货——”

        来自监窗的一声吆喝,使小鸟放弃了向九爷争取明星照的努力。小鸟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监窗下,一一捡起内役扔下来的货物。九号房今天领到的货有一本明信片、五包味精、十包榨菜、十包快速面和两斤花生。一个内役念名单,另一个内役从号房里看不见的箩筐抱出相应的物品,一件一件塞过监窗的钢筋,落在通铺上。三张钱单也随后飘落,刀疤拾起钱单掖进兜里,提走花生,吩咐小鸟放好其他东西。

        花生摆在牢头和九爷面前,小如赶紧端三杯开水上去,他们于是刷刷地吃。

        剥开的花生飘出一股香味,小如的胃被引诱得翻江倒海,观察别人,同样个个喉结乱蹿脸形变色。他们就这样吞口水,终于听到牢头宣布:

        “好了,吃够了。”

        (bp;小如以为牢头会接着说,你们吃吧。不想牢头却说,“留着明天再吃。”

        小鸟收起吃剩的花生,小如扯条破布收拾余香尤在的花生壳。

        “开账”的人才“领货”,有“钱单”者方可“开账”。按规定,在押人犯不能把现金带进号房。公安局或检察院的囚车送他们到看守所后,办理过移交手续,就正式成为看守所的在押人犯。人犯不等于犯人,也许是“犯罪嫌疑人”。值班干部先搜身,衣服间任何有可能藏匿任何微小物品的折皱都要仔细检察,然后拔掉金属纽扣,剪去金属拉链,抽皮带,脱鞋子。假如时运不济,恰好裤子是金属纽扣和金属拉链,那你就只好自认倒霉,拎着裤头进号房吧。值班干部通常会给你一双拖鞋,将他认为不允许带进号房的东西,包括换下来的鞋子丢到杂物间。终有一日你有本事走出来,可以去领,当然,你可以挑最好的拿,因为谁也记不住哪双皮鞋或哪根皮带是谁的了。人犯就这么一手拎裤头,一手抱着被抖乱的包袱到一间铁笼里填表、按手模脚印做档案,表示你是有前科的人。这些完成了,值班干部再把你编进某号房,找到钥匙领你进去。

        所搜出来的现金,以及往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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