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
“你已经进来半年了,再做一年内役不是很舒服?”
“早一天回家早一天解放,”小鸟甩开九爷的手说,“你才愿意牢底坐穿。”
九爷宽容地笑了,被甩开的右手就由着它自然摆动:
“这么说,你是想改变刑期而不想改变要求啰?”
“法院都判了,谁还能改变我的刑期?”
“没人能,但你家责任田底下的那一吨铜线能。”
片刻的沉默之后,小鸟下跪了,抱住九爷的大腿暗暗地哭泣。
“别弄脏我的白裤子。”九爷推开小鸟说,“我叫小如来,就是要让小如知道,你家责任田底下埋了一吨铜线,它足以叫你坐十年牢。”
这时已经有人进来里间,小鸟拭去泪水站起来说:“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说过的话从不说第二遍。”九爷抖一抖被小鸟揉皱的裤管。
小鸟抹了一把脸就扯开嗓子喊“报告”。
小鸟被指导员提走了,外间就剩下九爷和小如在洗脸,九爷告诉小如:
“西山变电所的变压器和铜线被盗,公安局在小鸟家搜出了变压器,铜线的事小鸟死活不认账。只有我知道,那一吨铜线埋在小鸟家的责任田里,他家的责任田就在变电所仓库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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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想到是他?”
“小鸟每次只偷一捆,一吨是慢慢少掉的,所以公安怀疑是内贼。”
牢头在吃过晚饭回到九号房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又来了个新兵,因为他的脸紫黑肿胀面目全非。一只眼肿没了,另一只眼则布满血丝。牢头站在外间不进来,等到他开口说话,大家才知道他是谁:
“九爷,你出来一下。”
九爷优雅地走到牢头面前,牢头拼命睁开受伤的眼睛,想从九爷的表情中看出破绽。牢头的失败是注定的,九爷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从来都是由他来看出别人表情的破绽。牢头一声长叹说:
“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分上,说实话,是你出卖我的吗?”
九爷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牢头:“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底细?”
“还有刀疤。”牢头摇摇浮肿的脑袋说,“就算右手会剁了左手,我也不信刀疤会陷害我。”
“先不要论断谁会陷害谁,”九爷引导说,“害死你我能得什么好处?”
“你他妈的可以当牢头呀。”
“好!还有谁比我更想当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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