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我问我的小熊,你在做什么。小熊不说话,它开心地敲着那只钟,钟壳被砸出了巨响,我一回头,发现森林中的小路远出缓慢地开出来一辆公共汽车,这个车是用巧克力做成的,停在了我面前。车表面上用奶油书写了很多的站名,两只肥大的蜜蜂把一只鲜艳的草莓拎到了一个写着“小林的愚蠢”这一站名标志上。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问小熊,小熊不说话,只是发出婴儿那种咯咯的笑声。
小熊拉着我的裤角,我们上了车,车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座位是用很大的榛子壳堆起来的,我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小熊在驾驶室里手舞足蹈起来,这个车就开动了。
车窗外的森林幕布一样被拉开,我看见了我自己。那是儿童时期的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我淋着雨,一边走一边在哭。
10月20日世界末日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晴朗,万里无云,世界一片宁静安详。可是我从下午开始眼皮就开始跳,终于在下班的时候,灾难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吃过晚饭,小华对我说,今天晚上八点一定要到顶楼的天台上去,一定要去,如果我去的话,她就一个月不在家里练笛子。我天真地相信了她的话,拍着吃饱喝足的肚子,来到顶楼之后傻了眼。
顶楼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木箱搭起了一个小台子,上面厚颜无耻地挂了一个横幅,灭绝人性地写了一行字:赵爱华小姐长笛音乐演奏会。
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小华用锁头把下去的消防门给锁住了。
观众只有五个人,我,锋锋,小华,楚宁,还有邻居富贵,富贵今年三十岁,去年在爱心工程的帮助下终于小学文化毕业,人非常的温和,极少说话,听说上周他可以自己看懂报纸了。我们的楼房不高,也有六层,我站在防护栏杆前望着下面的街道,寻找哪一片土地比较软,我跳下去不会摔死。小华的音乐会有十首曲目,她担心观众们被她感染会强烈要求加演,所以下面还有五首备选,而且整场演出的设计非常人性化,不但给听众们免费提供一瓶汽水,而且照顾到听众可能会在音乐的旋律中产生大小便的冲动,她还准备了一个痰盂和几个大的方便袋放在水塔的后面。
“我明天回美国了。”楚宁告诉我。
“不可能了……”我告诉他。“笛声过处,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小华的笛声中生存下来。”我一边说一边揪我羊毛衫上的线,费力地扯下两团来,揉成了球塞近自己的耳朵里。
天终于黑了;很多很多的星星趴在城市的楼群上面,好奇地观望着亮起了彩灯的小舞台。小华穿得很暴露,脸上好像还抹了彩妆,锋锋紧张地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看着小华满是赘肉的胳膊和那银亮亮的长笛。暮色中的富贵像只一巨大的熊,安静地坐在台下,我和楚宁各自紧张地缩在一边,等待屠杀的开始。
夜风微凉,小华咬着笛子吹起了第一首曲子,可能是因为她还在热场的,所以音量不大,分贝也不是很高,不过她的表情很认真。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拼命刻苦地练习了,我手术前曾经和她讨论过像我们这种家境的女孩子嫁入豪门的几种途径,我对小华说,你已经二十多岁了,体质上已经没可能加入国家跳水队为国家拼搏金牌了;即便现在是改专业将来进电视台当女主持人,充其量也只能嫁给一些海归暴发户,而且还得冒着先当二奶被天下人唾骂的危险去逼宫扶正;最后的可能性就是打入演艺圈,但是你也知道,那里竞争是非常残酷激烈的,所以有一个艺术类的特长,出入一些高雅场所的时候才能大大提高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机率。
楚宁在阳台的对面看着我,眼光非常的冰冷,我心里有点怕怕的。小华的第二首曲子是我听出来是倩女幽魂,第三首是乡间小路——这真让我觉得意外,她什么时候终于练出来调子了?看来她嫁入豪门的心还未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宁搬着凳子来到了我的旁边,这个时候我发现他眼眶黑黑的。
“……那个游戏好难啊,我的手指头都磨出泡了。”他委屈地把手指伸过来给我看。
小华突然叼着笛子,中了邪一样高八度地吹了起来,那个笛子凄凉地颤抖着,在我盯着楚宁看的时候,一声声惊心动魄的声波击打着我的脊梁骨,这种刺耳的声响就如同,如同……如同运动会上的哨子声一样。
我有点头晕了,我又喘不上气了,楚宁在我面前伸着手,在星光下渐渐模糊。
“赵爱林加油!二年四班必胜!”
“哥哥,加油,哥哥,快跑!”
我的大脑里响起了很多年前那个运动会场的声音,我好像又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过去,我胸前挂着109
的号码,楚宁的头发变短了,他的胸前是780的号码,他侧蹲着,把手伸向我来的方向,预备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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