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走近了笛儿,俯着看着孩子和抱着孩子的笛儿,看孩子不安分的大眼骨碌碌地转,看笛儿低眉顺眼的温柔似水。忽然之间他有些羡慕自己的孩子,孩子虽然失去了母亲,但他还不能体会那种痛苦,而且在他的心目中很快就会有人代替了母亲的角色。可自己呢?相濡以沫的妻子因病去世,徒留自己在人世挣扎。他无法想像如果没有了孩子,自己有没有勇气一个人活下去。也许就是太明白自己的心情,深爱自己的佳才会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耗尽全部的心力为自己留下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医生说这是一个奇迹,而他却宁愿佳用这样的意志来创造自己生命的奇迹,而不是用来缔造另一个生命。
徐航远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阳光穿过了窗棂,落在房中央,而他挚爱的佳就站在那阳光中,对着自己笑,笑得那样美丽,那样柔情似水,笑中带着殷殷叮嘱,带着无限爱意,似乎还带着放心和心满意足。她就那样笑着在阳光中渐渐消失了。最后留给徐航远的依然是一个深情的微笑。
直到佳的身影完全消失,徐航远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他不知道是自己过度思念而出现了幻觉还是佳真的回来了。徐航远狠狠地甩了甩头,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
徐航远和笛儿在客厅里坐着,各据一方,都在等彼此开口。
笛儿知道自己过于冲动了,没有和眼前的男人达成协议,就擅自提着行李来了。虽然这个家宽敞得绝对不会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却忘了问主人是否愿意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入住。而自己她不知道如何来说明这样尴尬的局面,索性就三缄其口。
徐航远则在思考怎样才能把话圆满,不至于使这份已经达成默契的工作协议节外生枝。但很多事情现在才来谈,未免太迟了。这比他第一次面对生意对手时还要让他无从开口。
但沉默总要有人来打破,笛儿显然没有做这事的打算,那就只能由他来开口了。
“嗯,小郭,我想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沟通。”
“是的,徐先生。”笛儿毫无异议。
徐航远对于笛儿的惜言如金颇感无力。虽然这样一个小言的保姆确实是自己所需要的,他一向不喜欢多嘴多舌的女人。但现在他倒希望她能主动提起些什么。
他想了又想,说:“小郭,这样吧,你要不介意就叫一声徐大哥吧,不用叫先生,一个屋檐下的人不用太生分了。我相信你在这个家应该会呆上一段不短的时间。”
“好的。”笛儿颔首认可。
又一阵沉默。
这回笛儿先开口了:“孩子有名字吗?”
“有,他妈妈怀孕的时候就想好了。徐临风,小名宝儿。”徐航远仿佛还能看到佳坐在自己的腿上,爱娇地说,她要生一个像他一样玉树临风的儿子,她要把他放在手心里当成宝,就像老公把她放在手心里当成宝一样。想起妻子执拗地认定孩子会是个男孩的娇俏模样,徐航远的眼波柔得可以掐出水来。
笛儿不敢惊动陷入回忆的徐航远。眼前这个目光迷离的男人看上去仿佛已经到了另一个时空里,用最深情的眼神注视着他深爱的女子。那样的眼神是任何一个被注视的女人都无法抗拒的。
徐航远和笛儿的交谈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持续着,直到宝儿用嘹亮的哭昭告他的存在和不满时,两个大人终于就大致的问题达成了默契。从此笛儿留在了徐家。宝儿成了她生活的重心。
笛儿来到徐家近一个月了,一切都很好,时间将曾经的悲伤一点点地带走了,带不走的也逐渐掩藏至深,渐渐不再被想起。
今天是宝儿满月的日子。已经回去上班,经常忙到没日没夜的徐航远上班前告诉过笛儿,他今天会早点回来。
徐航远确实回来得很早,甚至还带了菜回来。笛儿讶于他的细心,家里有个笨重的冰箱,可里面大半时候是什么都没有。徐航远工作很忙,几乎没有在家里用过餐。笛儿虽然名义上是徐家的保姆,但除了陪护宝儿,徐航远从未要求她做过其他的事情。家里的卫生每个周六都会有个阿姨过做清洁,据说是从徐太太在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就请的阿姨,太太不在后,徐航远也没辞掉。阿姨除了做卫生,也会顺带买点菜放在冰箱里,但每次买的都不多。而徐航远的衣服,好点的衣服都送到固定的干洗店干洗,而普通衣物他都在洗完澡后,自己洗好并晾好,哪怕再晚再累。这是一个严于律己的男人。笛儿没想到他还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在家的时间少得几乎没有,且除了睡觉就是看着儿子发呆,却留意到了厨房里的细节。
徐航远一回来就接手了笛儿的工作,抱着儿子侍弄。但毕竟平日疏于照顾,做起来难免手忙脚乱,再加上孩子不配合,时不时哭上几声,让当爹的是乱上加乱。但他拒绝了笛儿的帮忙,自己努力地一点点摸索着与儿子的磨合。也许是平时太忙,舍不得浪费一点点与孩子相处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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