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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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泄在了所谓的报告文学上,以长歌当哭的情感方式,中国最杰出的报告文学作家将当年范仲淹大夫的痛苦用现代文学体裁不可遏止地表达了出来。

        刚好是一年之后,一张深刻地影响了上海气质、上海精神和上海生活方式的报纸得以重新出版,它就是妇孺皆知的《新民晚报》,老上海时候便已流行的一句“新民晚报、夜饭吃饱、早点困觉”的民间谚语在城市中又获得了广泛传播。在一个刚刚解冻因此消费水平非常底下的社会中,上海的主流市民选择的生活方式不外乎是这样的:在八十年代早期的每个夜晚,晚饭之后,凡是电视机还没有进入的家庭,他们的主人必定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带着一天下来有些放松的心情,阅读着《新民晚报》。他们的认真程度可以从这个细节得到佐证:不放过《新民晚报》中任何一条消息,甚至不放过中缝百来字左右的一则商品信息。

        在艺术领域,八十年代早中期提供了这样一些激动人心的东西:

        1980年3月1日,一个叫作《丝路花雨》的歌舞剧毫不含糊地倾倒了上海市民。

        1981年,由法国人在上海主持了一个颇带刺激性的展览:《性的自然史》。

        同样是法国人,但在稍早时候,让·雅克带着他的令人惊诧的电子合成器来到上海。上海的青春男女一定没有忘却当年在上海体育馆的那番审美感受:

        优雅的法国人坐在场子中央,他的面前是那台对整个上海来说显得神秘兮兮的电子合成器,更其神秘的蓝色激光在舞台上方以交叉的形式呈现着,那蓝色的光芒即使在23年之后仿佛还浮现在了人们的面前。音乐响起,多少远古的秘密正在节奏、旋律中悄然出现,空间显示出了###的向度,空气变得透明并且质感,你慢慢地升腾,似乎正在星际间作着穿梭,在奇异的冥王星与恐怖的木星间飞快地游走。

        一直要到十多年之后,上海才会在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阿蒂利娜”的旋律中再次回忆起当年的让·雅克。但是,后者在1980年给予上海的那份透明的、空气的、玄妙的、物理的音乐感觉,此刻已荡然无存。世俗社会以它超常的妩媚、甜蜜的节奏,让我们再也体会不到星际旅行的那份奇妙无比但战战兢兢的外太空之感;一直要到24年之后,让·雅克才重返了中国,在中国首都北京的紫禁城下再次向中国人民展现了他的“空气般透明的音乐”,但他并没有来到上海,并没有让当年上海的青春男女重温他音乐中的沧海桑田。

        说到音乐,便会逻辑地提及电影,这个悠久地统治着上海男女视觉历史的强大媒体。

        社会主义国家,尤其是左派社会主义国家的电影继续深刻地影响着上海,但尽管左倾不够但在对待“苏联修正主义”却异常硬骨的罗马尼亚,以及奉行铁托主义的南斯拉夫电影和电视剧也开始了对上海的青春男女的影响。

        《巧入敌后》是一部令人难忘的南斯拉夫的电视剧,很多年以后,当年的青春男女或许早已忘却了剧中的诸多情节,但他们还是记得剧中配乐的独特节奏。

        《桥》让上海的青春男女百看不厌,他们中的不少人耳熟能详党卫军上尉霍夫曼给被抓捕的游击队员看手相的那个情景和那段精彩对话:

        一个老兵,多年流浪汉,并且到过西班牙,你到西班牙干什么去了?也是去摘老玉米?

        这个时候,非常偶然的,一部前苏联的电视剧进入上海为数不多的家庭电视机中,它就是《春天的十七个瞬间》,由苏联著名的电影明星吉洪诺夫扮演的党卫军旗队长,其实是斯大林派出的间谍,他机智地周旋在鲍曼、戈林、希姆莱、戈倍尔之间,在阿道夫·希特勒的千年帝国即将崩溃的前夕,演绎了忠诚、善良与不义、邪恶殊死搏斗的种种细节。

        八十年代的早期,正是当代中国的一个微妙时期。资本主义日本的电影也开始进入中国、进入上海。上海的青春男女难以忘却日本的阿其婆在《望乡》中的那对凄惨之眼,他们那时便已惊讶地发问:历史竟然是这个模样?

        比空气还要透明的让·雅克(2)

        当八十年代完整地向人们推涌而来的时候,那个被“鸡毛信”、“地道战”、“平原游击队”所制造、所曲解的日本,开始在电影和电视剧这两个领域强力地影响着上海和上海的青春男女。

        电视剧《姿三四郎》具备着罕见的影响力。每个夜晚,上海人家中的那台九寸或十二寸电视机前,市民们感受着姿三四郎的坚韧,感受着日本文化中的那股特殊的力量,他们中特别敏感者,由“姿三四郎”的精神世界而联想到“武士道”对亚洲其他民族的那份冷酷的压迫力。

        《排球女将》是现代日本的一种解说。弥漫在《姿三四郎》中那种日本文化至高无上的挑战力现在有所消解,取而代之的是被美国化了的现代日本,是那份溶合了东、西方文化后的动感、活力,生活现在被表现得简单而又肤浅,除了快乐似乎还是快乐。

        电视机时代还没有真正到来,“日剧”尽管影响着上海,但它还没有象后来那样一早培养出一个广大的“哈日族”;但就影响力而言,日本电影是不容置疑的翘楚。

        上海不会遗忘八十年代早、中期那首让人难以忘却的“草帽歌”,随着旋律的忧伤回荡,日本电影《人证》中的众多镜头一一浮现在了上海人的眼前。

        《追捕》则更长久、更内在地影响着上海。

        由高仓建与真由美两人扮演的角色,极大程度地满足了八十年代早期上海对浪漫主义的肤浅想像,满足了一座曾经有过如此苍白、如此贫瘠的情感之土的城市对雨水、晨露的饥渴愿望;《追捕》中营造的侦探兼警匪片模式,也让八十年代早期的上海为之神往。对习惯了《保密局的枪声》的上海来说,《追捕》中的故事情节不仅让人紧张到窒息,而且还让人产生了“恐怖”、“凶险”的另类审美,也因此,上海人不会忘记那个阴险的医生的同样阴险的催眠式说法:

        照仓跳下去了,唐康跳下去了,你也跳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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