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静住进书院,魏纪就开始观察她了,一来是他听过李静在坊间的声名;二来,是他的六哥,每次给他的家信,都会提到李静,与他在坊间听到的完全不同。
在那个让魏纪敬慕的哥哥笔下,李静是很好很优秀的。
魏纪从小身子弱,在又不是么子,又不是嫡出,在子女众多的魏家,是很不受重视的,他也因此,有些自卑,好在他不争不抢,他的母亲虽不算受宠,但在后院跟其他几房关系都很好,倒也没人欺负他;
与魏纪不同,自小没了亲娘的魏谌,小时候在魏家是很受兄弟排挤欺负的,可是,魏谌不管是被哥哥弟弟们合在一起打了,还是被陷害在父亲面前受罚了,从来都不哭,下巴总是向上抬的,即使受伤了,他也每天坚持习武﹑读书。
魏纪记得,他七岁那一年,大娘病故,没了大娘表面上的照拂,魏谌在魏家日子过得更艰难了,可是,他躲在暗处看着脸上从来没有下去过伤痕的魏谌,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过丝毫认输﹑委屈的神色。
魏纪不敢靠近魏谌,总觉得他单薄的身体里有一种让他畏惧的力量。但是,他又想靠近魏谌,即使不在生活中,在精神上﹑在能力上,他也想靠近魏谌。
所以,魏纪开始瞒着所有人用功读书﹑努力习武,即使握剑握得手掌出了血,疼得直掉眼泪;晚上,他还是会用那双手练字抄书。
就这样努力了三年,魏纪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跟魏谌亲近之时,魏谌突然不见了。魏谌的不见,在魏家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魏纪询问了母亲,才知道他是守孝期满,留书出走,外出闯荡了。
(bp;魏纪满是失落,魏谌,又比他迈出了更高的一步。
一年后,魏家收到了魏谌的第一封家书,字句简短,只报了平安,并说他在京西北路拜得了名师,魏纪看到那封家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有一次,他偶尔到父亲的书房借书看到的。自那之后,魏谌每隔几个月,就会寄回一封简短的家书。魏纪开始是是偷偷看,被父亲发现之后,红着脸不知所措。不过,自那之后,每次魏谌寄回来的家书,魏父都会让人拿给他。
魏纪通过那些家书看到了魏谌的游历足迹,以及他的快速成长,自己也更加努力改变自己。
五年后,在父亲寿辰前夕,魏谌终于回来了。与魏纪记忆中单薄瘦弱的,脸上总是挂着伤的少年不同,十七岁的魏谌,眉宇间已经有了乃父之风,而且,脸上也不再是一脸倔强,而是挂上了温和自信的笑容。
魏纪鼓起勇气接近了魏谌,魏谌对于他并没有多少印象,本来,魏谌幼时在魏家也没怎么被待见过,可是,只是略微诧异,魏谌便笑着把他迎进了门。
魏纪紧张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魏谌,一个个问题慢慢引出了魏纪这几年的成长历程。
只是,魏谌并没有对他特别亲昵,每天除了给父亲早晚问安,多数时间是住在他自己的院子里。练剑﹑读书﹑习字﹑吹箫。
魏谌已经十七岁,当年欺负他的那些兄弟大多都各自成亲,有了自己的家庭,没有闲暇再理会他,他也乐得清静,甚至见到任何人时,都温和笑颜打着招呼,没有恨也不亲近也不会让人难堪。
魏纪以为魏谌就是这样的人了,可是,四月初八,因为是佛诞,魏纪随着他那个笃信佛教的亲娘去了寺里,魏谌代替父亲去了郡王李家参加他两个世子的束发生辰宴。
自那天过后,魏纪就改变了。几乎是日日早早出门,到了晚间才回府,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以前爽朗畅快了许多。
魏纪偶尔厚着脸皮去魏谌那里坐坐,知道他认识了李家的小世子,一个额间长着莲花胎记﹑漂亮得像个姑娘的小子,但是,却有着一身让魏谌都眼亮的武艺。
还有李家的三世子,文弱得还不如一个姑娘,可是,酒量却极好,能把他都喝趴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魏谌口中李家谈到李家三世子时是一脸毫不掩饰的欣赏,但不过一语带过;出现在他口中的李家小世子的名字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拜魏谌所赐,魏纪知道了,李家的小世子,单名一个静字,字之姝,跟她的容颜一样娘娘腔(尽管,魏纪只是听魏谌说过了李静漂亮而已,就把他先入为主的判断为了娘娘腔)。十八般武艺几乎样样精湛,骑术过人,对边地的了解更是比他这个游历多年的人都详尽,心系家国,性情温和平润,从来没见他大小声过,但为人爽利率直,做事情从来不婆妈拖沓,弹得一手好琴,尤其是一曲破阵子,气势如千军万马……
总之,在魏谌口中,李静就是没有丝毫缺点的完人。
在魏父生辰的那日,魏纪见到了被魏谌夸得天花乱坠的李静,一眼,魏纪就认出了她,倒不是她有多么特出,在他身边李让的光芒掩映下,他就像一个拙劣的仿冒品,魏纪认出他,是因了他额间的胎记,更是因了魏谌那激动热情的视线。
当日,魏父都没有喝多,魏谌却喝多了,喝多了的魏谌,胳膊环在李静的肩头让他跟他一起去戍边。
在那时,魏纪才知道,原来魏谌离家多年,此次回归,并不是要成家立业,安静下来,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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