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多了解西溪的境况一分,范仲淹的心,就纠结三分。
海患确系天灾,可是,沿海的百姓,何其无辜。
安土重迁,是几千年来的风俗。可是,当地的百姓,却日日只想着逃离自己家的家乡。
范仲淹当日在刘皇后面前理直气壮的说过,他为官是为造福百姓,不管是在帝京任职,还是在海隅做官,只要能为百姓办事,为皇上分忧,他就俯仰无愧,绝无怨尤。
那不排除他为了抵制诱惑自激之嫌,却也是他的心里话。
盐监是个肥差,范仲淹却没想过贪墨,甚至还想,这是不是刘皇后在设局引诱他堕落。
只是到了西溪,范仲淹才明白,调任到这海隅小镇,可能确实是刘皇后心怀不满对他设的局,但绝不是引诱,而是考验。
考验他为人的良知,以及为官的能力。
他自然不会像前任方大人一般,把自己所有俸禄全捐出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是,他也不忍心就这样看着沿海上万户的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而无动于衷。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对范仲淹而已,不仅仅是理想,而是他为官的根本。
可是,与天对抗,范仲淹一时还真的手足无措。
在范仲淹愁眉不展之际,李静突然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坐直身子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在这里,好像是做过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是什么来着?啊呀,你让我想想,娜娜的家乡,不对,不是娜娜的家乡,是她小时候呆过一年的地方,她外婆家,哦,对,范公镇。娜娜小时候有一年她父亲公司外调,她不想随着父母出国,就在姥姥家住了一年。那个地方就叫范公镇,娜娜家是南京的,她姥姥家,对了,她姥姥家的古称就是西溪。
娜娜提过范公镇的命名来源,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在这里,修了一条捍海堰。对,那条海堰被后人命名为了范公堤。
虽然在我前生那个时代由于陆地推移,范公堤早就失了功用。可是,你确实修了一条捍海堰。”
自从与范仲淹成亲之后,李静就刻意避免想起自己的前生,尤其是那个爱慕范仲淹成痴的李娜。
虽然她总是对自己说,我爱的是朱希文,他只是碰巧把名字改成了范仲淹而已。
可是,李静总是对那个绝不可能再见面的李娜,抱着一种类似心虚的感觉。
本来,在范仲淹为了她拒绝了刘皇后的赐婚,被贬到这边陲小镇之际,李静几乎已经认为,范仲淹不过是与那位改革失败的名相同名罢了。
可是,在范仲淹提及海患之时,突然的,李静的记忆不受她自己控制的翻搅起来。
那段语无伦次的话语,仿佛是超出她的理智自己蹦出来似的,即使话说出来了,李静也没有实感。
(bp;毕竟,她一直避免介入历史,一直回避着范仲淹的工作,即使说了范仲淹工作上有需要尽管吩咐,她也不过是想着他作为盐监在核对账目时,她用自己的心算帮他核查一遍而已。
看范仲淹正在那里没有反应,李静想她可能是被她的语无伦次吓着了,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刚才胡乱说的,可能是我记忆错乱,你也知道,除了‘庆历新政’之外,我对你的生平,几乎一无所知。”
范仲淹仿佛没有听到李静的辩解一般,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道:“你刚刚说了什么?是说捍海堰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记得唐朝时李大人是在这一代修过一条海堰的,既然先人修过,那就说明这个想法可行。
明日,我就去沿海查看一番,如果真的有旧的海堰遗址的话……不,肯定会有的。
静,谢谢你提醒我。
我要去书房,你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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