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我来普罗旺斯已经四个年头了。日子过得倒是恬静安详的很。
夏天又到了;薰衣草大片大片的开了;我便整天窝在庄园里拾掇;罗斯已经催收花了催过好几遍了。他是个意大利人,十年前便到普罗旺斯定居。罗斯是这片庄园的主人;有着欧洲人应有的绅士风度和热情;见我孤身一人,便以很少的租金租给我一块花田让我种薰衣草,丰收的时候他再高价收回花朵。如此一来,再加上一个故人的帮助,我倒也在这儿扎下了根。
以前,我就很向往普罗旺斯,现在美梦成真,自己倒成了居住在这里的外国人;出口便是地道的法语。诚如每次跟邻居的苏珊大妈话家常,我都能把音节粘在一起,通过鼻腔升高,加上浓重的卷舌音,像机关枪似的妙语连珠。
当我穿着紫色长裙穿梭在薰衣草从间,憩息于紫色的葡萄架下时,谁能不说世事无常呢?四年前的往昔历历在目,虽然这个国度,走着走着就能忘记伤痛,但是偶然间,我还是会不自觉的陷入回忆。
什么恩怨情仇,不过是人的执念而已。四年前我的执念便是离开,什么都弃之不顾,包括肚子里的骨血。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情景,当时我躺在病床上,满脸憔悴的拉着晓言的手说:“帮我,我需要一笔钱,我想马上离开!”
晓言满脸愁容却什么也没问:“钱,我会给你送。但是孩子刚稳定,你再折腾,身子怎么受得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了看了她一眼。她便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尽管后来颠沛流离,孩子还是平安的生下来了,我给他取名涵涵,涵盖了太多心酸与幸福。
不过,在这里遇到成漫稻倒是让我始料未及。说起来,她倒成了我们母子俩的救命恩人。当时,我快到预产期了,手里头的现金少得可怜,我必须得挺着大肚子在庄园干活。傍晚收工的后,我走在路上,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尽管我咬着牙还是挺不过去,无巧不巧,被成漫稻撞见了。后来她老是揶揄我:“我只是看你守信用才帮你!”不过,她却是百般照顾我,所以月子里我没落下什么病。
想着想着,夕阳就慢慢下沉了,我便挎着竹篮朝自家的石屋走去。虽是一间农舍,不过格局都酷似彼得?梅尔笔下的房子,成漫稻的眼光一向很有品味。刚进院子就看到成漫稻牵着孩子踱了过来,涵涵一看到我,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妈妈回来喽!”
看着孩子的笑脸,我周身的疲惫一秒钟便消逝怡尽了:“等好久了吧,饿了没?”
“晚饭早就做完了。要我说啊你就是贱命,早跟你说过,我手里头的存款足够养你们母子俩了。”成漫稻还是那么话里不饶人。我只是笑了笑:“我现在有的是力气,能干点是点,总不能坐吃空山!”成漫稻还想教训我,我便嬉皮笑脸的凑到她身边说:“这些年,谢谢你了!”
晚饭过后,成漫稻便去哄涵涵入睡,我则在厨房洗碗,以前,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却能相互扶持着过日子。
一切忙完之后,我便泡了一壶茶,坐到院子里。
夏季,院子里开的花也不少,除了摇曳着的野蔷薇,其他的花我都叫不出名字。苏珊大妈的家需要穿过屋后的树林,所以,此刻的夜晚很是寂静。偶尔几只蚊虫在耳边嗡叫几声,便都前赴后继的扑向身旁的一排灭蚊灯。
我正闭着眼睛养神时,成漫稻就坐到了我的旁边:“园子忙吗?需要我帮忙吗?”
“还好啦,就快拾掇好了!”
我们相视一笑,半响没说话。然后,呡了口茶的空挡,成漫稻就说话了:“许宁宁,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良君的事儿?”
我一愣,随后笑着说:“都过去了!”可是心里多少有些疑问,便加了一句:“你想说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听。”
成漫稻习惯性的垂着头:“良君是个好人。他只是为了帮我!”见我狐疑的神情,她只停了一会儿便说:“我离开林梓茗后,没人投靠,便去酒店做起了服务员,后来良君跟一群人过来吃饭,席间有人对我动手动脚,良君看不过去就出了头,后来,问清楚我的状况后,很同情我,便暗地里帮我,哪曾想你们都误会了,后来良君说误会就误会吧。我才知道,他想离婚!是他厌了这场政治婚姻,不关任何人的事,可是最后谁都没有料到你妈妈会自杀!”
我听完这些话,心里很是难受,一时搭不上话,便站起身来:“我去拿点葡萄酒!”
去酒窖的必经之路有一坐晃晃悠悠的木桥。我打开门锁之后,便坐在酒窖里发呆,心想,我们都是自私的人,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是有对和错的!
九月底,所有花田里的薰衣草都采收完成了,我们跟花田一样都得以喘口气,这些天,天气一改往日的温和,总是阴晴不定。
我刚把花田里的干草扎成木桶的形状放到园子里,乌云就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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