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下他叫出租车的那只手,江雪抽出行李箱上的拉杆,“一站路不到的距离,你陪我走回家吧。”
陈子轩没说什么,任由她挽着自己,就这么走进灯火阑珊。
“关于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私募基金,”走出的大门,深夜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江雪很干脆地开口,“跟钢铁公司并购矿业有关系吗?”
“按照我看到的那份投资企划,在当年铁矿行业整体低迷时进行收购,矿业的核心利润部门早已有中方入股,尽管投资金额不大,却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完全可以成为这次钢铁公司并购成败的关键。”
江雪思考了片刻这其中的逻辑关系,继续问道,“曹风杉远在凉山,你凭什么笃定他的被捕会和一年前的并购失败有关?”
轻微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姐,你好歹也是个公务员,怎么对政治这么不敏感。”
“有什么应该留意的政治动向被我忽略了?”江雪有些熟悉他得意的语气,仿佛又变成了多年前喜欢讨论学术问题的那个学弟,总是热衷于从细节着手,推导出有利于己方观点的结论。很多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意见确实很有参考价值。
“如果你够敏感,就会留意到去年并购谈判最激烈的时候,审计署先后三次派工作组进驻凉山城,每次的消息还全都正大光明地登在党报上,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陈子轩那会儿只觉得奇怪,直到曹风杉事发后,才急忙去查阅当时的材料,确定了彼此间的因果关系,“凉山汽车工业集团的常规审计早已结束,这样紧急的公开行动,除非确实想查出点什么来外,不然就是要给相关人员施压,毕竟当年的投资计划在国资委这边是有备案的,否则省政府不可能凑巧地在这个时候进行资源整合。”
江雪紧紧地咬着嘴唇,如果陈子轩说的消息当真存在,那这次针对曹风杉的“反腐倡廉”确有可能就是钢铁公司并购案的“有感而发”,只是,心下的另一个疑问也越来越明显,“既然彭然父亲在世时这个投资计划就已经被否定了,你又凭什么知道它会被转作私募基金项目?”
“客观地说,彭家佑在商业上确实很有一套,就算不靠李家也肯定能干出点大事,”陈子轩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发自心底的钦佩,“汽车生产离不开优质钢材,但大部份国产铁矿石的品位都很低,所以作为钢铁行业最重要的下游关联产业,即便是考虑到分散价格风险和稳定原材料供应,收购矿业公司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投资项目。他当年坚持,即便国资委不同意动用集团资金,也要尽力为凉山汽车工业日后的发展留条路。我妈临死前就一直在忙这件事,所以多少有点印象。”
一阵夜风袭来,江雪不知该怎样接话,只是瑟缩着靠身旁的人又紧了些。
“据我所知,这个私募基金的具体运作由彭家佑亲自负责,除了他自己所占的相当一部分份额外,其他主要的资金来源也是李、曹两家人,”陈子轩很平静地继续道。
“这算得上是凉山城私人资本最大规模的一次主动出击了吧。”江雪下意识地呢喃。
“的确可以这么说,”男声清亮地应和着她,“彭家佑当时也为这个项目狠下了番功夫,所以对基金的盈利能力还是应该有信心。”
言谈间,两人已经走到居民楼下,昏黄的灯光铺撒在暗青色的水泥地面上,伴随着夜风中颤动的梧桐树叶,显得格外无力。江雪把一直被他挽着的手抽了回来,放入自己的上衣口袋,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但是彭家佑死后,这个基金又该由谁来运作呢?”
“姐,你的逻辑有问题,”陈子轩低头看着她,淡色的眸子里泛着莹莹的光,猛然让江雪想起了两人多年前在大再次重逢时的那个夜晚,“应该这么说,之后基金由谁来运作,彭家佑才会死呢?”
第一章距离
阳光从白色的窗纱后暖暖地撒进来,江雪半昧着眼睛,迷迷糊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已经是又一天的早晨,厨房里也传出了江妈妈准备早餐的动静。
上班之后的生活作息就变得很规律了,无论睡得多晚,都能差不多的时间醒来,在心里暗暗估算了一下,离自己爬上床的时间还不过四五个小时,此刻却再难继续安睡。陈子轩离开时那段欲盖弥彰的话,已经让原本就棘手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江雪认为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和彭然一起把所有信息捋顺,现在的他们如同在迷雾中摸索的盲人,混沌不清的环境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妈,我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办,不在家吃早点了。”
“昨天那么晚回来,这么早又要出去?”江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不赞成地皱着眉头。
“唔,”江雪含着牙刷,故意口齿不清地应付道,“案子快到审限了,庭里面催得急。”
江妈妈对她的工作一直都很支持,听到这个理由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把鸡蛋、牛奶打包装好,放进办公包里,嘱咐路上多少吃一些垫垫肚子。
嚼着面包走在路上,江雪想起刚才对老人的敷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歉疚。她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只是冥冥之中感到这次情况复杂,能够尽少牵涉会安全点,所以才下意识地不愿跟妈妈解释彭然和他家出的事。至于自己,似乎也不再是个怎么选择的问题,仅凭跟彭然相关的原因,就有无法回避的道理。
敲响酒店房门的不一会儿,听见光脚板跳地板上的声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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