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几秒钟,两人都绷不住地笑出声来。
“其实我‘爸’还好,”江雪生硬的说出那个称呼,“他当真一分钱的拆迁费都没要。”
“他知道这笔钱终归是给你的,当然不会跟自己的女儿争。”彭然推断。
“我们签约比较早,政府还奖励了几万块钱的动迁费。”伴着指头算计了一下,“这次面试,我想带妈妈也过去转转。”
尽管还没有德语考试的成绩,江雪临时抱佛脚参加的雅思成绩倒也不赖,加上李瀚的牵线搭桥,巴塞尔大学的面试通知已经如期而至,甚至还争取到了往返路费的小额资助,这意味着,只要来年的德福成绩不是太差,她便可以前往瑞士留学了。
当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彭然比她本人还要高兴,毕竟曹风杉一案牵涉太广,国有资产流失严重,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中国,如果江雪不留学,两人恐怕就不会再有以后了。
“都来吧,正好是圣诞节,”彭然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人越多越热闹。”
他果然是一个人寂寞怕了吧,江雪心想。曹风杉和李妍的下落现在还没明了,据说公安部已经向国际刑警组织发出了红色通缉令,估计短时间内都难得安定下来,不过有钱、有个肯为他们操心的儿子,两人在哪里的生活都不会太差。
虽没有把心中的大胆猜测告诉过彭然,但她总觉得对方心里是知道些什么的,尽管从性格上看,无论曹风杉是否其亲生父亲,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这也是她最欣赏他的一点:真正的男人,不应该靠争强好胜来显示自己的能力,相反,对世事变迁越淡定的人,越有着无比强大的内心。
第十章再见
申根签证审查严格,要求工作单位出证明。江雪的申请连带请假条辗转递回高院政治部,却始终都没有人敢签字表态。最后,还是快要退休的常务副院长拍了板:“免了职、调了岗,考上好学校居然还不让参加面试,拦着人家姑娘干嘛?就算当叛徒也是被你们逼的。”
事实上,彭然回到瑞士之后,江雪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特别是在专案组离开市后,曹风杉一案的相关报道也越来越鲜见。待到十七届六中全会召开时,全省上下早已弥漫着一股积极和谐的气氛,早前涉案的那些传闻也不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直到有一天,手机上亮起那熟悉的“+”开头号码,她才确信那些看不见的布控,已经撤走。
在外人看来,无非一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傻女人,替犯罪嫌疑人亲属掩饰行踪罢了,只要不谋求政治上的发展,谁又能奈她何?
那一年的十二月,江雪和母亲拖着行李走进城的机场国际航站楼,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还是西装革履,如同他在学术界出了名的严谨态度,温润的目光从镜片后射过来,甚至带有几分笑意,仿佛是在对这场偶遇表示欣喜:“……小雪?”
江妈妈更早反应过来:“张言?”
“伯母好,”良好的教养让青年学者很快回过神来,伸手便帮母女俩提起行李。“好久不见!”
“是啊,”江雪笑得有些勉强,毕竟两人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很尴尬,“你怎么回国了?”
张言左边的眉毛挑了挑,一如从前的习惯,“刚到国防部下属的实验室工作,趁着圣诞节的假期来接爸妈过去定居,省得以后还要接受没完没了的忠诚度测试。”
江雪其实很喜欢他这种大事化了的风格,跟这种人在一起,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必操心,“怎么没看见伯父伯母?”
“在那边办托运呢,我妈恨不得把房子都带过去。”
想起张母那幅得理不让人的样子,江妈妈心理压力陡然增大,“你们忙,我俩就不过去打招呼了吧……”
“千万别去,她会把小雪也给打包带走的。”轻而易举地把行李箱送上安检通道,他半开玩笑地说。
江妈妈接过机票证件,很识趣地到排队领登机牌了,剩下两个年轻人独处。
“真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你。”张言着低头,噙着暖意的目光从精致的镜片后透过来,带着几分沁人心脾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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